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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新娘(10)+番外

好在她对实验室十分熟悉,摸黑也不耽误逃跑。这要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摸黑之前,她可能会先被自己的想象吓死。

不知是否周姣的错觉,跑到一半,她忽然感到了一道冰冷的吐息,如影随形,若有若无地喷洒在她的后颈上。

她不由得头皮一麻。

……要尽快找到谢越泽!

这并不是因为,她认为谢越泽有能力帮他们摆脱眼前的局面,而是生物遇到危险时的天性。

——与同类会合的天性。

这个想法刚从她的脑海中闪过,手腕就被一只冷得吓人的手抓住了。

周姣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出声。

幸好她求生欲够强,硬生生将惊惧的叫声咽了下去。

“……谢越泽?”

对方顿了几秒:“是我。”

周姣松了一口气:“可算找到你了。”

谢越泽似乎在打量她,没有说话。

他离她很近,冰冷的吐息像针一样刺扎在她的脸上,激起一阵令人不安的麻痒。

等等。

冰冷的吐息?

周姣呼吸一窒,胸腔内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她不动声色地背过一只手,手掌一翻,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出现在掌心里。

周姣攥着手术刀,轻轻地问:“谢越泽,你怎么不说话?”

她每说一个字,身体就紧绷一分,如拉满的弓一般蓄势待发。

只要谢越泽接下来的话,让她感到不对劲,这把刀就会毫不犹豫地捅向他。

谢越泽的动作却出乎她意料。

只听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紧接着“咔嚓”一声响,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他们近在咫尺的面庞。

谢越泽打燃了打火机。

周姣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怔,的确是谢越泽本人。

不过,她并没有收起刀,而是继续问道:“刚刚是你在跟着我?”

她语气很冷,攻击性很强,谢越泽却没有生气,慢慢点头:“是。”

“跟着我干什么?”

谢越泽思考片刻,缓缓说:“我想知道,你还是不是周姣。”

“什么意思?”周姣问。

谢越泽说:“高级变异种有寄生的能力,我不相信它只寄生尸体,不寄生活人。”

周姣脸色有些古怪:“它的确没有只寄生尸体。”

谢越泽顿了顿:“怎么说?”

周姣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江涟也被寄生了,而且我怀疑,他被寄生的时间比尸体更长,甚至,尸体之所以被寄生,就是因为他。”

安静了几秒。

谢越泽又打了一下打火机,忽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借着火光,仔细端详她的面庞:“你是因为他被寄生,才没有向他求助?”

周姣一愣,蹙眉:“什么?”

橘红色的火焰在谢越泽的脸上晃动,却没有给他的五官增添半分生动的色彩,反而给他眉骨、鼻梁、唇角罩上一层阴惨的影子,呈现出扭曲而恐怖的割裂之态。

谢越泽就这样拿着打火机,凑近她,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她:“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你们的嘴唇贴在一起。他就像我这样,捏着你的下巴,享用你的气味。你们的关系那么亲密,为什么不向他求助,反而向我这个‘外人’求助?”

周姣觉得他的用词古怪极了,皱了一下眉:“我没有向任何人求助。”

“你有。”谢越泽说,“你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我。”他面容僵冷,手指稍稍用力,提醒她专注看他,“你喜欢我?崇拜我?还是说,你也想跟我嘴唇贴在一起?”

周姣差点给他一耳刮子。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察觉到了不对。

首先,正常情况下,谢越泽不会问这样冒犯的问题。

其次,谢越泽不会把“吻”,说成“嘴唇贴在一起”和“享用你的气味”,虽然后者更能激起她羞耻心,但她并不觉得,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会为了让她羞耻,而选择这么尴尬的说法。

只有对接吻一窍不通的变异种,才会这样形容“吻”。

最后,火光出卖了他。

明明问的问题都与自己有关,他的神情却渐渐变得阴森而癫狂,充斥着令人悚然的非人感,问到最后一句话时,喉结更是控制不住地滚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唾液。

像是在回味什么。

会盯着她露出回味表情的人,只有一个。

——江涟。

只有他会这么变态。

当然,她现在确定他是“它”了。

周姣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手,握住“谢越泽”拿打火机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他按在滑轮上的手指,轻声说:“是啊,我想跟你‘嘴唇贴在一起’。”

“谢越泽”面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痉挛,眼珠转动,望向她的大拇指:“为什么?”

周姣也想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在意她想不想跟谢越泽接吻。

她跟谁接吻,关他什么事?

见她迟迟不答话,“谢越泽”面容越发僵冷,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加重:“回答我。”

打火机的火焰晃动起来,火光与阴影同时在他的五官上跳跃。他看上去就像刚被搭好的死人骨头,随时会因为过于激动而崩溃散架。

周姣深知,她应该感到恐惧。因为她对面前的“谢越泽”一无所知——他是什么,来自哪里,对她究竟抱有好感还是恶意?

他会杀掉她吗?

她能反抗他吗?

可对上他无机质般冰冷的目光后,她唯一能感受到的,竟然是兴奋。

她的生活太平静了。

平静到无趣。

每天最大的烦恼是,上班穿什么,外卖吃什么,购物节打折力度大不大,怎样才能凑到合适的满减。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第一次用手术刀剖开变异种时,她浑身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点儿兴奋也很快消失不见。

解剖变异种,变成了跟点外卖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很长一段时间里,周姣以为自己再也体会不到兴奋的感觉。她试过看医生,但医生给她开的药物,同样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失效。

像她这样的人,本该跟以前的江涟一样,立于黑暗与黎明离合之间,心里没有善恶只有刺激,成为特殊局的重点监管对象。

不过,幸运的是,她有一对明辨是非的父母。

他们用生命在她的心里抛下了一个锚,告诉她,要成为一个好人。

她仍然感情淡薄,分不清善恶的界线,兴奋与刺激对她来说,就像生肉于野兽一般诱人。

但因为这个锚,她自愿戴上了锁链,永不会去碰让父母失望的事物。

然而,眼前这个“变异种”除外。

他不是人,没有感情,也没有道德,游离于善恶和人类的社会规则之外。

最重要的是,他会说人类的语言,行为却完全不具备人类的特征,是一头真真正正的怪物。

他会伤害她。

但她也可以伤害回去,并且不受法律和道德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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