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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86)

崔凝又吃瘪,只好气鼓鼓的跟在后面。

魏潜正在书房看其他卷宗,听云喜通报,将手里的东西都堆到一边,起身迎出去。

“魏兄。”崔况拱手道。

“崔小弟。”魏潜也认真还礼,真像对待一个大人一样对他。

“五哥。”崔凝也乖乖行了一礼。

魏潜回礼后领着两人去了厅中。

刚刚坐下,崔凝便忍不住问道,“五哥,听说案子破了?”

“嗯。”魏潜道,“先喝茶歇歇,稍后随我去见陆将军。”

崔凝立刻不说话。

倒是崔况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魏兄,家姐胡闹,你也帮着她胡闹吗?”

魏潜不语。

因为他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细节,也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一面,所以他知道崔凝所作所为是情非得已,而非胡闹。他也曾经挣扎过要不要帮助她,但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行动胜于思考,还没有想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帮助她了。

而他至今还不知道对错。

“她不是胡闹。”魏潜看向崔况,“你为她手足,怎可在外人面前如此说她?”

这个外人,显然指的是他自己。

崔况怔了一下,虚心接受他的指责,“魏兄说的是,况受教。”

崔凝还是第一次见崔况如此顺从,实在在意料之外。

“不过。”崔况话锋一转,“我实在没有把魏兄当做外人。”

“我明白崔小弟的心思,君子坦荡,大可不必如此,缘分来则来矣,无人可挡,去择去矣,无人可留。”魏潜面无波澜的看着他,“崔小弟以为呢?”

崔况不想多插手崔凝的事情,只是心里不赞同她与魏潜交往过密。他对自家二姐是一片爱护之心,怕她傻乎乎的就陷进去了,毕竟在他看来魏潜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可是又不好直接对魏潜说,因为人家还没有表现出对他二姐有兴趣呢。

崔况顿了顿,“魏兄所言甚是,况确实不够磊落。”

“爱之深罢了。”魏潜说的是实话,崔况是因为太担忧崔凝,又不愿意让她有丝毫的难过,才选择这种迂回的笨办法,一有机会就在他面前表现出‘我二姐不好,配不上你’的感觉。

他俩高来高去,崔凝听得云里雾里,但怕开口问了又会被崔况堵一嘴,想想还是端着淑女架势装吧。

“我既是跟了出来,魏兄不介意再跟去审案吧?”崔况问。

魏潜浅笑,“并不是正式审案,只是我私下寻陆将军说话,无妨的。”

“坊间传言,魏兄在捉拿凶手之前便知道对方身份,恕我直言,魏兄既然不想过深的牵涉此事,为何又私下去见陆将军?”崔况疑惑道。

他知道凶手是陆微云,却没有告诉其他衙门的人,而是直接拉了他们蹲点捉人,既可以免除自己独担揭露此事的责任,又将此事弄的人尽皆知。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若是此事不闹大,陆微云绝对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最多就是鞭笞降级之类,说不定私下还有人能将此事糊弄过去。

魏潜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在他眼里,凶手和凶手之间并没有任何分别,必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传言而已。”魏潜平淡的否认了传言。

第七十四章 陆微云

崔况也识趣不多言。

崔凝换好衣服,又坐了半盏茶的功夫,云喜来禀报准备好,三人便从侧门上马车离开。

待走远了,魏潜才解释道,“最近总有人在门口堵我。”

“不会是小娘子吧?”崔凝打趣道。

“闲人。”魏潜道。

三人到了刑部大牢,魏潜出示令牌,带崔凝姐弟进去,小厮侍婢们则都在马车附近等候。

崔凝原以为大牢都是暗无天日、堆着草,虫鼠泛滥,但刑部大牢与她想象中迥然不同,的确是有点暗,但里面很干净,有胡床、案几,甚至还有油灯照明。

魏潜带着他们走到一间独立的牢房门口,便看见里面有个高大的男子面墙而立,微微仰头看着高处窄窗投进来的丝许光线。

只一个背影便让人觉得英武沉毅。

站了一会儿,魏潜才开口道,“陆将军。”

陆微云慢慢转过身。

崔凝刹那间就明白了为何戚氏会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他不到四十岁,长相并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但是一身灰扑扑的囚服生生能穿成袍服的感觉,他动作不多,然而一举一动中又透出身为将领的杀伐果断。

“魏小友。”陆微云面色有些苍白。

从他缓缓坐下的姿势,崔凝才发现他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而他口口声声唤魏潜为“魏小友”,两人认识?

魏潜薄唇紧抿。

陆微云却姿态悠闲,“我想过,倘若这长安还有谁能找到我,一定会是你。”

魏潜始终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他才令狱卒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默默在他面前坐下,“不想知道我是怎样发现你是凶手吗?”

“你的聪明才智,常人不能及,又有何奇怪?”陆微云道。

魏潜道,“是她对你的深情。让我画出了你的模样。”

“深情?”陆微云冷笑。“你弄错了吧?”

“倘若我找的凶手没有错,那引着我找的线索就不会有错。”魏潜黑眸定定的看着他,“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里相对而坐,在此之前,如果要我说这世上还有谁绝对不可能卑鄙的凶手,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你。”

魏潜常常去的书楼。也是陆微云常常回去的地方,两人虽然只见过几面。但已然是忘年知己。

不过陆微云常年在战场,并不常在长安。

在魏潜的印象里,陆微云磊落、义气、洒脱,绝不像是那种为情所困、为情杀人的男人。

“愿闻其详。”陆微云弯起嘴角。

魏潜明白陆微云想听的是关于戚氏的事情。对他的此刻想法并不甚在意,“我先与你说说她这些年是如何过的吧。”

不等陆微云回答,他便继续道。“她嫁入华国公府一载就患上了郁症。从华国公的诗和生前种种来看,他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人。戚氏也是个敏感的人,一定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她不敢再写诗,怕一不小心暴露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总是变着法子的在种种细节上怀念你,比如抄的经书里拆写了你的姓,每一张纸上都能找到你姓氏的部首,写横的时候,会不经意在某个字上多写一道……”

有些地方好像只是不经意落了一笔,时间久了,成为她写字的习惯,魏潜将这些比划一个个挑出来,至少有几千个,始终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他试了很多种方法,险些放弃,以为这仅仅是戚氏写字的习惯,他最后试着把整部经书里出现次数最多的部首都挑出来,出了“口”“人”就是耳朵旁。

佛陀。

加上那些横横竖竖,拼出一个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