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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435)

再一想闺女揣着那么大的秘密竟然毫无压力,不免对自己之前的表现感到羞愧。

“大人,我们去何处?”崔平香问。

崔凝这才想到不知魏潜今晚在何处,若他回了魏家,自己这大半夜上门惊动家中女眷,实在失礼。

诸葛不离道,“不如我陪娘子先去朱雀街,让平香去魏家问一问,魏大人若是在歇在酒楼正好,若是在家,便请他到酒楼,如此也不会叨扰到魏家人。”

崔平香皱眉,“为何是我去?你去!”

诸葛不离揉着帕子,娇声冲崔凝道,“我这身娇体弱,哪有她快呢……”

崔凝抄手,摸着藏在袖中的竹筒迟疑片刻,“那便这样办吧。”

她本想着不该这大晚上把人叫出来,却也不过是一念闪过,终归这些年也没少烦他,没得事到临头反而矫情起来。

“是!”

崔凝发话之前崔平香一百个不愿意,可得了命令,却未有丝毫犹豫,转身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夜色里。

府内。

崔道郁负手哼着小曲往凌氏那里走,路上碰到个侍女,吩咐道,“你去马房那边,让人带匹马到仁安坊附近的主道上去接老余回来。”

“是。”侍女欠身。

他想到那只丝绸袋,忍不住搓了搓袖口,决定先处理掉这只尴尬的“罪证”,于是脚步一转去了书房。

直到心满意足的看着东西被火炉吞噬,这才突然想起来似乎少了什么!

是钱袋!

时下不论男女多穿窄袖或束袖的圆领胡服,袖中不便装东西,许多郎君会把钱袋系在腰带上,但崔道郁更喜欢宽袖,认为把钱袋拴在腰带上极为不雅,因此一直是都把钱袋装在袖袋里。

他伸手探近袖袋里摸了一遍,“噫……真的丢了。”

丢就丢了吧,反正也没有几个钱!

他拍拍袖子,潇洒起身,带着一种卸下江山重任的轻松回了后院。

夜色渐深。

官道上一驾马车慢悠悠行到驿站门前停下。

车角灯笼摇摇晃晃,照的四周树影重重,犹如张牙舞爪的鬼怪。

马车里的人躬身下车,露出一张俊逸绝伦的脸。

第433章 偶遇

差役打着灯笼引人入内。

正对院中的窗子大敞,暖融的灯光里一个身着烟青大氅的身影坐在窗边饮茶。

谢飏抬头,正见那人垂首向下看,待看清那人面容,不免露出几分讶异,“寒冬凛凛,符大人迎风饮茶,真是好兴致。”

那人倚窗,清俊的五官在灯影下更添几分深邃,竟是去了南诏归来的符远。

他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意外,“谢君可要上来喝杯茶?”

“恭敬不如从命。”谢飏道。

算算时间,符远此时本应在路上,想必是得到长安这边的消息快马加鞭赶回。

谢飏能猜到符远为何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符远是宜安公主喜欢的那类男子,以她的德行,屡次施软不成,手里握着把柄怎么不用?一旦她以此威胁,符远绝不可能任由那么大一个把柄捏在别人手中。他人虽离开长安,但想必早已挖好了坑,等着埋土给她做坟呢!

只是世事难料,太子的事先暴露了。

宜安公主被监察司关押,对于符远而言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长安之事出现变故,必定会有人快马加鞭传信给他,以便尽快做出调整。

谢飏一见他清减不少,便知是赶路吃了不少苦头。他在茶桌对面坐下,“符大人回来的时机很巧,又……特别不巧。”

符远笑着递给他一杯茶,意有所指,“世间多数巧合的背后都有个有心人。”

谢飏面上轻笑,心中却没那么平静,他设计太子的办法,可不就是推动了诸多“巧合”!魏潜和崔凝接触过不止一起相关案件,能查到他身上很正常,可符远不在长安,竟然也知晓,手段果然不可小觑!

不过,一想到符远如今都摘不清自身,语气中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又似乎是物伤其类般,“有心,便会心软,未必是好事。”

符远面色不变,心头却是一跳。

他人不在长安,得到消息滞后,只知道宜安公主被捕。谢飏不会平白无故的会说一些废话,倘若他所指的“心软”是那件事情……

心眼子多似筛子的人,就连说话弯弯绕绕、点到为止的习惯也像了九成,若有旁人在侧必然听得一头雾水,他们却已暗暗传达了许多信息。

谢飏从来不是拘泥于习惯之人,婉言能绕九曲十八弯,有时候说话又比任何人都直,“符大人此番赶回,心中可有决断?”

符远不答反问,“那谢君此番急流勇退,想必是已经做好打算?”

谢飏失笑,也并不回答,朝他举杯,“符大人果然消息灵通。”

这算不上消息灵通,不过是根据他以往做过的事情推测而已。

“既是如此,那便……”符远举杯回应,想了想道,“愿君此去,鹏程万里。”

“同祝。”谢飏道。

*

城中灯火煌煌,映照瓦上残雪一片暖融。

入夜的朱雀街比起前几晚稍稍冷清一些,热闹都在各個坊市里。

崔凝到乐天居后院让人把火炉升上,不多时,魏潜便到了。

“这样冷的天,怎么不多穿一些?”崔凝见他衣衫单薄,不由蹙眉。

“跑着来的,都流汗了。”魏潜在她身侧坐下。

城中不可无故纵马,骑马坐车慢慢溜达还不如用上轻功跑的快,只是崔凝见惯了魏潜从容不迫,很难想象他在城中拔腿狂奔的模样,听着感动又想笑。

崔凝见他鬓前果然有细汗,用帕子帮他擦拭,又将薄毯推过去,“不能晾汗。”

“好。”魏潜应下,又问,“你这会儿寻我,应是有要事?”

崔凝从袖中掏出小竹筒递给他。

魏潜打开竹筒看见里面的内容,眉峰微动。

崔凝道,“这是我阿耶今日从胡御史那里得来的东西。”

她将崔道郁打探到的消息转述给魏潜听,说罢不解道,“胡御史拿到这个东西,为何十几年都没有给圣上,如今却轻易交予我父亲呢?”

魏潜道,“胡家最近接连发生两件事,或许是令他做出如此决定的原因之一。”

“何事?”

“胡御史的一个孙女出嫁未满一载,却因犯错被婆母罚去跪祠堂的时候感染风寒,不愈而亡。胡御史怀疑那家人戕害人命。”

在商议亲事之前,胡御史自然是查过那家人,书香门第,家中儿郎颇为上进,规矩却也极多,除此之外并无什么不妥,只是好不好的,终究只有进去过日子才知晓。

后宅磋磨人的法子花样繁多,未必就要动毒动刀,胡御史知道查到证据的希望不大,他也不是那种格外疼爱孙女的人,可自家女孩儿死的蹊跷,他总要替她做主的。

“我会知晓此事,是因为胡御史寻了监察司一个相熟的女仵作帮忙查看。胡夫人带人过去私下验尸,结果被揭穿,闹了出来,他那亲家还说,谁家也不能保证媳妇一生无病无灾,指责胡御史欲图抹黑他家名声。胡御史索性直接撕破脸报了官,指控那家人虐待儿媳致死。听闻因着此事,你那同窗正在商议婚事也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