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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412)

女帝微微眯起眼睛,眸中笑意之下掩着冷意,“魏长渊,你这是在逼朕处置太子?”

不得不说,魏潜还真是猜中了圣上两三分心思,自从她坐上这个位置,要谋反的人一茬接一茬,比韭菜长的还勤快,也就是近两年才稍有好转罢了。

哪怕是现在臣服在她脚下的臣子,有多少是真心都未可知。

推不倒她的,都被她碾碎在脚底了。

然而,继承人毕竟不同。把江山交到一个有能力的人手里,总好过被无能之人祸害。

私造兵器之类的罪名,怎么发落全凭圣上一句话,可是屠人满门的罪行绝不能轻易揭过。

于一国储君而言,若心性阴暗残暴才是天下之祸。

魏潜在女帝没有直接发落太子的时候,直接把这件事推到她面前,与逼迫无异。

监察令觉得自己脑壳都要炸了,圣上平日鲜少发怒,但不代表她能容忍旁人挑战权威,魏潜这是在生死线上来回试探。

想当年他爹也是个悍不畏死的,幸亏做了国子监祭酒之后一心教书育人,否则与魏家人做朋友,天天捞人都捞不动!

监察令抹了把汗,正要冒死开口,便听魏潜朗声道,“非是逼圣上处置太子殿下。”

闻言,监察令悄悄松了口气。

不料气儿吐到一半,又听他紧接着道,“此案尚未有定论,还谈不上处置,臣下恳请圣上彻查此事!”

“咳!”监察令呛住又不敢咳嗽,憋得一张脸通红。

女帝目光微移,“监察令怎么看?”

监察令连忙压着嗓子咳嗽两声。

他能与魏祭酒志同道合,显然并不是个一味退缩逃避的人,“这……若当真如魏佐令所言,还是要查清此事才好,毕竟殿下乃是储君,身系天下。”

“好。那此事就交给魏佐令了。”

魏潜行礼,“微臣领命!”

女帝扬了一下嘴角,从案头翻出调令丢给他,“你从明日起,去刑部吧。”

“陛下!”监察令忍不住惊呼。

女帝声音微扬,“怎么,监察令不舍得放人?”

监察令道,“圣上有令,臣下自当遵从,只是……调职一事,不如等事情了结之后再……”

“调令已下,你想让刑部空缺位置等着他,不如去问问刑部尚书同不同意?”

魏潜再次行礼,“臣下遵旨!”

女帝这才满意的点头,“退下吧。”

两人躬身书房。

监察令脸一撂,没好气的道,“魏长渊啊魏长渊!你比你那个不省心的爹还会揽事!”

魏潜恭恭敬敬道,“您教训的是。”

“合着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监察令气到跺脚,“你说说你,为何非要揽下这么一桩事?先前居然还瞒着我!”

说着,他压低声音道,“案子结果如何,圣上如何处置太子,与你何干?!”

当然有干系,这干系到他和未来媳妇儿一辈子的事!

魏潜默不作声。

监察令气得甩袖,虚点了他几下,“自讨苦吃!”

魏潜好不容易才把手下一帮闲散人员调理到将将顶用,突然就调去了刑部,回头又要接着与新的下属磨合。

官职调动很正常,放在平时只是寻常,可偏偏他刚刚揽下那么一桩事儿,突然进了刑部,手下又没有得用的人,如何查案?

这份调令明显是早就有了的,但圣上若是首肯,刑部那边不是不能等上十天半月,更何况,现在值春节,刑部大都休假了。

圣上分明是在整他。

第412章 秘密

崔凝揉着酸涩的眼眶走进静室,刚准备眯一会,便有差役过来喊人,“大人,詹师道想见您。”

她只好拍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

詹师道掌握从鬼土中提炼黑铁的技术,魏潜认为圣上不会真的按律降罪,再加之年纪大了,怕有什么万一,便一直将人关在静室里。

虽然这里条件比牢狱要好很多,但心中时刻煎熬,还是让他短短时间从童颜鹤发变成了老态龙钟。

“前辈想通了?”崔凝在他对面坐下。

詹师道叹了口气。

崔凝知晓他还需要台阶下,“前辈可能不知道,案子结了,监察令已经进宫回禀此事,眼下怕是已经返回。您说或不说,都影响不了结果。”

“那……”

“不过。”崔凝打断他的话,“您说或不说,会影响到监察司对您的处理结果。”

詹师道不信,“宜安公主怎么会这么快招供?”

崔凝道,“宜安公主很清楚,以太子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余力出手救她,反而极有可能为了脱身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她这个废弃棋子身上,您说,她为何会招?”

其实宜安公主会轻易开口,主要还是因为魏潜伪造的詹师道的供词太过逼真,连他们背后的交易细节都写的很清楚,让她以为大势已去,这才会迫不及待的扯出太子。

宜安公主与詹师道之间并非纯粹的合作关系,她还一直在用鹤池先生牵制威胁他。

之前宜安公主会不惜一切的杀人灭口,可见本身就十分不信任詹师道,所以当那份逼真的供词摆在她面前,她几乎没有任何怀疑。

“唉!是我害了行之。”詹师道长长叹了口气,“我与他原本一直野居山林,是我偶然间炼出黑铁,也是我贪图宜安公主拿来的那些珍惜药材,他才会答应来长安。”

宜安公主带着无数珍惜药材找上门时,詹师道虽然没有答应,但与他朝夕相处的赵行之怎会看不出他的渴望。

宜安公主深知二人情同手足,当下没有再劝詹师道,反而私下偷偷去游说赵行之。

他们野居多年,主要收入来源是制琴、铸兵、炼丹,朝廷不让私铸兵器,赵行之这么多年也就出售过一把短刃一把长剑,主要收入还是在制琴,但比起詹师道,他的处境好多了。

炼丹用的珍贵药材一样比一样昂贵,而且经常损毁,就是个无底洞,这么多年来赵行之不知道贴补他多少了,导致二人双双入不敷出。

那时候太子求剑未果,不久之后,宜安公主便带着重礼上门请他们炼铁铸剑,詹师道和赵行之又不傻,早就猜到此事与太子有关。

而太子也通过宜安公主隐晦的向他许诺,日后定会举国尊道。

无论是悬宿先生、鹤池先生还是詹师道,都是道家出身,李唐奉李耳为先祖,一直尊崇道家,他们这把岁数,经历过道家最盛行的时候,又在道家逐渐走向没落时无奈隐居山林,无不怀念当年。

这也是他们愿意效力于太子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然而詹师道只说自己贪图财物,因为此事一旦传出去,说不定又会为本就凋零的道门雪上加霜。

“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詹师道说罢,又问,“行之不会有事吧?”

崔凝道,“不知道,不过我推测不会有事。他远在江南道,长安的事情一时半会波及不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