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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169)

清河崔氏的嫡系,兵部尚书崔玄碧和江左小谢的嫡孙女,母亲出身山东凌氏。旧时王谢何等高贵,如今崔氏何等煊赫,那凌氏的势头又是何等强劲,能娶得这三家的血脉,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吗?

这放眼望去,满大唐在出身上能压过崔凝的人只能去各个大族里去寻,再选出那些没娶妻、年龄相仿的,算算也没多少可挑,谁也没有想到,小娘子才十三呢,就被个疑似不能房事的老男人给定下了。

单看魏潜,谁都得说一声青年俊才,可与崔凝一比,年纪可不算小了。

崔凝这样出身的娘子,就算长成个无盐,也有资格在贵族里头挑三拣四的,更何况听说还是个美人胚子,崔家却把她许给了魏潜,这是走的什么路数?连朝臣都止不住深思。

不过崔凝定了魏潜,所有未婚的贵女们都大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谢飏!

先前她们私下猜测谢飏的婚事,便觉着崔凝年纪虽小,却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但她这样的出身,旁人没有什么好争的了,猛然听说她居然弃了谢飏选魏潜,一时间贵女们看她各种顺眼,对她也充满了好奇,加上她是谢飏的表妹,纷纷想法设法的去结交。

这厢崔凝不知道这些,只觉得自己最近人缘特别好,各种宴会的帖子收了一摞。她捉摸着,是不是抢了魏潜,这些女人瞧着她不顺眼啊?本来她对贵女生活很有兴趣,但一想到可能会遇到各种刁难,也就歇了心思,认真去上职办案。

贵女们不死心,私下里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崔凝竟然升了监察使!

大唐女官不少,可能做到七品以上又有实权的并不多,待她们再一细细打听,里头竟然还有一桩美人救英雄的故事,这下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便从李逸逸那边下手,不断的发帖子,还打赌崔凝会先赴哪个宴。

这时候监察司临近年休,崔凝忙的焦头烂额,连李逸逸的邀请都推到五日后。

贵女们屡屡请不到崔凝,不由就想到了魏潜,那也是一个出了名不爱交际的主儿,这俩凑在一块,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长安近来无大事,因此关于崔、魏两家婚约的议论一直没有停息,甚至还有好事者编了话本子放在茶楼里头说,一时真叫吸引了不少人,谁让这对“神奇夫妇”这么神秘。

忙完了衙门里的事,崔凝满身轻松,约了魏潜去乐天居对面的里买几本书送给自家那个快要春闱的弟弟。

两人坐在马车里,瞧着对方都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崔凝问。

自从魏潜在崔凝面前开始说情话之后,感觉就像下线划低了几分,再不像原来那样矜持寡言,什么话都能顺当当的说出口,“原来我婚事这样不顺,都是为了等着赚你这个大便宜。”

崔凝笑嘻嘻的道,“我算什么大便宜,我才赚了。”

崔凝一想到坐在面前的这个俊朗的五哥从此之后就是她的了,成亲以后,谁都比不上自己与他亲密,简直不能更欢喜,好几回睡觉都笑醒了。

任他外头别人怎么想,两人躲在小小的车厢里,彼此都觉得自己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一个人。

第158章 簪花宴

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没有半点崇拜之心,感情是不易长久的。

而女子对男子的爱慕,又最易从崇拜中生出,崔凝对魏潜便是如此。

经历了那一吻和定亲,崔凝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以往隔花掩雾的事儿突然明朗清晰起来,一下子明白了所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之前崔凝是为了学破案才厚着脸皮缠他,如今却是喜欢缠着他,奇怪的是两个人之间竟比从前更加守礼,走在路上都保持两尺距离,有时候悄悄靠近一点都能闹的面红耳赤。

魏潜面上看着倒是四平八稳,八风不动,实则也如崔凝一样是情窦初开,因他比崔凝更懂男女之事,反倒感觉更强烈些。

夕阳从花窗投进来,照得满室暖光。

两人在里各自寻书看,有时隔着书架看到对方,忍不住相视一笑,心里甜的都溢出来。

魏潜认真挑了几本书拿去结账,那掌柜笑道,“恭喜魏大人觅得良缘。”

魏潜尚未答话,崔凝闻言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谢谢。”

那掌柜笑的更欢,几本古籍便当贺礼送予他们了。

两人谢过之后,一并去乐天居吃饭。

进了乐天居前店便听见琴声悠扬,正是崔凝二师兄所作的那首《洗髓》,那些吃饭喝酒的士子都不做声,细细品味曲子。

待进内院,崔凝瞧见两棵古松上积雪片片,树下未曾清扫,符远就这么席地而坐,膝头横着一张琴。手边香炉里焚香袅袅,端是一派出尘寂寥模样。

崔凝早已能分清符远与二师兄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是他每每都能令她看到二师兄的影子,譬如他现在的模样,正是二师兄平常的样子。

郁松躬身同他说了什么,琴声戛然而止,他转头看过来冲他们一笑。把琴交给郁松。抚衣站了起来。

“符大哥。”崔凝眉开眼笑的打招呼,“你何时学会这首曲?”

“在清河听过一回便记下了,今日忽然想起来。却怎么都弹不出那个韵味。”符远的指法比崔凝不知好多少倍,但他终究是在红尘富贵中长大的人,心境到底不似崔凝那般自由自在。

“大道之上无情无欲,唯有放下才能得道。符大哥心有挂牵,曲境自然不同。不过也很好听啊!”崔凝不是恭维他,这首曲子本就好听,不同的心境有不同的味道。

“唯有放下才能得道。”符远沉吟,旋即微微一笑。“恭喜你们啊!”

崔凝伸手道,“符大哥没有贺礼吗?刚刚书店的掌柜都给了贺礼呢。”

符远瞪她,“你们成双成对。好意思问我一个孤苦伶仃的人要贺礼?还不赶快去备礼安慰我一番?”

崔凝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他们三个一把年纪都没有成亲。如今凌策年后便完婚,而魏潜也定了亲,可不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么!

“一同用饭吧。”魏潜道。

“阿凝去吩咐厨房做个席面,今儿我要与长渊痛饮三百杯。”符远挥手撵她去弄酒菜。

“诶,这就去。”崔凝应声往前头去。

符远看了她背影一眼,收回目光,埋怨魏潜,“你不地道,我这才离开多久啊,你就把人划拉到自己家里去了?我明明跟你打过招呼了!”

“我有答应你吗?”魏潜与符远从小一起长大,瞧他的神色便知道,他生气归生气,却并不是真的怪自己,“她救了我,我以身相许很正常。”

符远微微张嘴,吃惊道,“你不是我认识的魏长渊吧?”

魏潜微微挑眉。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魏潜是个正经到十分无趣的人,符远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唉!好不容易发现个有趣的小娘子。”符远颇为惆怅的一叹,拿眼觑他,“你好歹安慰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