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崔大人驾到(143)

那是……

崔凝一怔,想起姬玉劫说“魏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是不是间接承认了魏潜所说的话都是事实?

她认真的理思绪。直到坐上马车,才有了一点点眉目,“五哥。姬大人是不是不知道左凛的事?”

当时,魏潜说起左凛暴露,姬玉劫有一瞬的惊讶,好像根本不知道。再回想一下案情。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凌薇死时。观星台却挂了鸣冤的朱砂幡直指陈氏,这是因为凶手以为陈氏是司氏灭门案的元凶。

“或许吧。”魏潜道。

崔凝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情绪不好,“五哥是不是查到些什么?”

她下午带着陈元去湖心亭之前遇到过魏潜,那时候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每太在意他的表情,那时候他正是从外面回来的。

“左凛有一幼子,叫左宸。天资聪颖,尽学他所长。”魏潜望着窗外的大雨。声音沉沉,“司言灵说江右水患,朝廷便派人前往检修堤坝,左宸也是被派往江南的官员之一。”

彼时,左宸只领了个不入流的官职,跟过去是为了积累经验。

距离堤坝被冲毁最近的地方叫做梅镇,而左宸正巧跟着上峰在那一段勘测江水、检修堤坝。有经历那场水患的幸存者称,左宸是个很俊俏的少年,性子好、才华横溢,很快便被梅镇的百姓熟知,人人都称他为左玉郎,一些小娘子常常跟着他“玉郎”、“玉郎”的叫唤。

在堤坝决口的前一天,有人问追问左宸是否真的会发生水患,少年笑着道,“只要堤坝不垮,何来水患。”

傍晚的时候,左宸想起白天看见有一段新修的堤坝,因着上峰匆匆离开,他也只好跟着走,并没有仔细查看,心里有些不安,便披了蓑衣冒雨前去查看。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水患中丧生?”崔凝问道。

魏潜道,“大水冲破堤坝是在半夜,他在傍晚出去,怎么会死于水患?”

那半个月里降水不断,水位飞快上涨,但是倘若堤坝牢固,就算再下半个月也不会发生严重水灾。

梅镇堤坝冲垮的那夜里,电闪雷鸣,大雨瓢泼,直到大水冲过来,人们都还在睡梦之中。

“这么说来,堤坝被毁是人为?”崔凝脊背发寒,怎么能有人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左宸不是死于水患,那么他肯定是冒雨出去检修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被人灭口了!

他能看见什么呢?可以想象,大概是有人破坏堤坝,他年少冲动,上去阻止。

左凛因为儿子的死而怀恨在心,故意接近司言灵,杀了他之后取得那些“把柄”……

如此一来,关于司言灵的预言,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他手里有那么多官员的把柄,可以操纵他们为自己办事,不惜以数以万计的生命来成就名声和地位。

这种人,死都是便宜他了!

姬玉劫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不然她怎么不去报官反而生怕别人知道似的?

“五哥没有逼问姬玉劫,是不是怕她要求你不要声张此事?”崔凝问道。

魏潜莞尔,“傻孩子。”

崔凝扁嘴,“我才不傻。”

“她没有资格与我讲条件。”他以陈述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宛若真相就在手中。

崔凝觉得他这样说实在是理所当然,又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魏潜怔了一下,眼底慢慢染上笑意,“你看出我不高兴了?”

崔凝察觉到他的变化,立即傲然道,“那当然。”

她这副小模样,若是有尾巴,此时都能翘到天上去了。

魏潜瞧着不免觉得有趣,“我不高兴是因为有人因一己私欲草菅人命,还有人为私利而千方百计的隐瞒,在我看来,一样可恶。”

“五哥,我最喜欢你这一点。”崔凝感慨。

这句话如旱天雷一般直击魏潜的心头,震耳欲聋,又令他猝不及防。他鬼使神差的道,“只喜欢这一点?”

声音因喉咙干涩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分外好听。

四目相对,崔凝只觉得他的目光与平时格外不同,原本黑是黑白是白的眼睛,此刻变得柔和很多,宛如平静无波的幽潭,吸引着人坠入其中。

第129章 局中局(3)

崔凝呆呆看了一会儿,“五哥……”

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来魏潜曾经告诫过她,以后不许夸他,可是真的好看呢……而且是不同寻常的好看。

崔凝说不出来他此刻与平时有什么区别,但见他那种眼神,总想伸手上去摸一摸,然而又记起他说男女有别,怕他不高兴,心里挣扎,在摸与不摸之间竟然分外紧张,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魏潜话音里不自觉的带了一丝丝诱哄的味道。

崔凝头一回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听了觉得欢喜又安心。

“五哥,我想摸摸你的眼。”崔凝话一出口,自己的脸唰的一下红了,真正上手去摸的时候未必会感到羞涩,怎么经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味儿不对呢?

一瞬间,车内寂寂,外面大雨滂沱,如擂鼓一样急急砸落在车棚顶上,便如此刻两人的心跳声。

崔凝偷眼瞧魏潜,他满面通红的模样,不输十里桃花的颜色。

不知怎的,她竟然情怯,并没有如平时那般自然而然的亲近,脑海中一片纷乱,一会儿一个想法,弄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魏潜瞧着她懵懂迷茫的样子,觉得可爱之余,也因此渐渐冷静下来,不禁唾弃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引诱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念头一起便遏制不住,心中万分羞惭。

崔凝见他眉梢眼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又如往日一样严肃,亦随之平静下来。

天色已黑,又是下着大雨,街上空无一人。

外面风雨交加。车内让崔凝觉得温暖安全,坐在对面的人便如在狂风暴雨中仍旧岿然不动大山,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朝他挪了挪。

魏潜借着推窗的动作,遮掩了忍不住露出的笑容。

而此时崔玄碧的书房里,同样是沉默,气氛却截然不同。

崔道郁正梗着脖子与崔玄碧理论。“我不是反对凝儿出仕。只是她还小,又是女孩,整日东奔西走也就罢了。还经常被留到天黑才回家!这怎么行!”

相对于他的激动的情绪,崔道郁显得格外风平浪静,端正在坐在圆腰椅上,连根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像尊雕像一般,“我隔三差五的还要值夜。怎么不见你担心我?”

崔道郁没料到自己父亲居然一本正经的不讲理,不由气结,“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且不说我,况儿比她还小几岁。开春便要下场,接着也得入仕,你难道也要这般操心?”崔玄碧淡淡道。

崔道郁道。“她是女子!以后嫁出去少不了得受婆家磋磨,在我这儿少不了得娇养几年。况儿将来可是要抗一家子的责任!况且况儿一向老成持重,我放心的很,凝儿懵懵懂懂的,我怕她被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