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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120)

魏潜看到凌薇的记录:十四岁,通州易县人,测验局核验通过。

众人都以为魏潜会向姬玉劫问话,谁知等了片刻,却听他道,“请诸位大人先去西跨院小坐片刻。”

六位官员陆续起身出去。

魏潜转头对正在完善记录的崔凝道,“把六人的形貌也记下来。”

“嗯。”崔凝应声,“六个人中,就只有漏刻局的赵大人的身材不太符合。”

赵宏生个头不太高,整个人看起来圆圆胖胖,弥勒佛似的,那腰围能抵魏潜两个,估计在入口就能被卡住,别说从那么小的甬道搬运尸体了。

“凶手未必就是一个人。”魏潜道。

崔凝怔了一下,“也对。”

两人说着话,所有生徒被带到了堂屋门外。这些生徒经过几轮的淘汰之后,剩下了二十八名。

魏潜令人把抛尸处的所有证物都放在堂屋中央的长案上。

“我在这里说话,你们应该都能听得到。”魏潜盯着外头那些情绪各异少年少女,“观星台中发现大量碎尸,目前可以确定这些死者的身份是浑天监生徒,现今有证物若干,你们曾与死者朝夕相处,当有人能够辨认出来,诸位看仔细了,抓不到凶手,也许我捡到的下一个证物就属于你们某个人。”

话音一落,外面就传来了不小的骚动声。

差役呵斥了几句,领着他们四个人一组进来辨认证物。

一组一组过去,几乎有一半的人都认出其中半块玉佩是属于一名叫仲楚生的生徒。之所以容易辨认,一是因为所有生徒都统一服装,每个人身上多一点配饰都比较显眼,二是这个仲楚生相貌俊俏,颇引人瞩目。

据说这少年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对待每个人都很温和,不少女生徒看见玉佩都哭的肝肠寸断,像死了夫君似的。

而直到最后一组,一名女生才认出那块绣着桃花的帕子。

帕子的主人名叫凌菱,据女生徒的描述,凌菱十八岁,个头高挑,颇为明丽,与仲楚关系一直很好。

事已至此,魏潜不得不联想一下,既然司氏嫡女的化名和其中一个死者同姓,两人很可能是亲姐妹,是不是因为身份暴露,凶手先杀了年纪大一点的凌菱,凌薇走投无路才会以死鸣冤?

该问的人都问完了,魏潜坐着喝茶,崔凝奋笔疾书,待她把记录整理好,喘了口气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有事?”

“坐着吧,等消息。”魏潜道,“拿来我看看。”

崔凝把记录递过去。

魏潜看了一遍,描述清楚属实,条理清晰,字迹工整,“不错。”

坐了好一会,崔凝忍不住又问,“五哥,咱们等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神秘人

“发现尸体之后,这个案子就不再是我一个人负责了。”魏潜道。

此时此刻,整个监察司都在行动,浑天监内、浑天监所属的所有官员宅邸都在被搜查。

像这种分尸案,凶手做的再干净也会留下证据。圣上亲自下的口谕,监察司自然要卯足力气去查,越快越好。

隔了一个时辰,便有监察使带来消息:在陈长寿的住处发现了一双沾泥的鞋。

当然,并不是普通的泥,而是观星台中那种混合泥。

鞋经过擦拭处理,但鞋的夹缝里渗进了一些,早已经干了。

崔凝看着监察使带走陈长寿,“五哥,今晚会审问吗?”

“去牢房。”魏潜道。

崔凝迅速收拾了一下记录,跟着押囚犯的车到了监察司大牢。

监察司大牢没有服刑的罪犯,只充当临时关押嫌疑犯和审讯的场所。

陈长寿一脸惊慌的被按坐在凳子上。

监察令示意魏潜过去审问。

崔凝便随他坐在了距离陈长寿不远的地方,摊开记录册,开始磨墨。

这时有人把证物呈了上来。

魏潜示意差役把鞋子放在桌上,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陈长寿的脸,“陈大人,说说这双鞋吧。”

陈长寿干咽了咽唾沫,紧张到声音嘶哑,“我没有杀人。”

“陈大人穿着这双鞋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魏潜问。

“我没有杀人。”陈长寿浑身颤抖,六神无主,只是不断重复这句话。

“给陈大人上盏茶。”魏潜吩咐道。

监察令见陈长寿一时半会确实难以回答问题,便没有反对魏潜的话,只是阻止了正要出去的差役。派了亲信过去,以防有人在水里动手脚。

一杯热茶递到陈长寿手中,他像捉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着。

待他情绪稍稍稳定之后,魏潜才再次开口,“陈大人,你得说清楚一切才能证明自己清白,如果你只会重复一句话。恐怕我们只能把你当做杀人凶手了。我再问最后一遍。陈大人穿着这双鞋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我去了观星台。”陈长寿说完又立刻惊慌的解释道,“我不是去杀人,那……那晚。我在对面的观星台上,看见有人影跑进封闭的观星台,我……我就跟了过去。”

他捧着茶盏喝了一口水,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道,“我就站在甬道口。没有进去,不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一个女子的惊叫……”

接着陈长寿就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他吓得赶紧躲进草丛里。

那夜是阴天。漆黑一片,只隐约能看见人影晃动,他看见有个人拖了两个人出来。不知是死是活,他心里一晃。竟是失足踩空,发出很大的声音。

那人警觉,不但没有被吓走,反而冲着陈长寿藏身之处过来,吓得他拔腿就跑。

至于在哪里踩到的泥,他说不清楚。

魏潜道,“你说那夜阴天,你在观星台上做什么?”

“前半夜还能看见星斗……”陈长寿道。

魏潜问,“具体是哪一天?”

陈长寿避开他的目光,“我……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六月月初。”

“陈大人看来是需要人帮忙才能想起来?”魏潜扬起嘴角,“有证据证明你是杀人凶手,而你不但解释不清,话中还多有矛盾,已经足够上刑了。”

“不,我没有说谎。”陈长寿惊道。

魏潜道,“陈长寿,邢州陈县人,自十四岁起为人卜卦,铁口断祸福从未出错,永昌二年的算科魁首,自幼精通卜卦、星象,更是自创星卦。我以前了解了一下你的星卦,虽所知不多,也不会用,但知道此法需要头脑灵活、记忆力极强。满大唐的人都能说自己不记得日子,唯独你说出来就太奇怪了,刻漏局已经成了摆设不成?”

随着他的话,陈长寿的脸色越发惨白。

“你到底在隐瞒何事?”魏潜冷声道,“希望你好好想想。”

陈长寿不语。

“上刑吧,别弄死了。”浑天令站起来理了下衣襟,转身出去。

“魏佐令先休息休息?该我上场了。”另外一名监察佐令笑道。

崔凝打了个冷颤,这位监察佐令的笑简直阴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