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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100)

煮雨微微低头,本不欲掺和,但想到自己和主子荣辱一体,若是主子和家里闹掰了。她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于是抬头看向宛卿,“敢问娘子。真是崔二娘子先挑事儿?”

宛卿没有说话,煮雨便知道了答案。“娘子糊涂,您不该哄骗夫人为您讨回公道。”

“难道就吃个哑巴亏吗!”宛卿怒道。

宛卿确实伤的不轻,崔凝那一拳的力道打在她身上,震得她差点吐出血来,但肋骨多半是不会断,只是她故意在医者面前表现的更加严重而已。

“清河崔氏岂是那等任人搓扁肉圆的人家?”煮雨叹道,“娘子啊!倘若夫人真是依着您的意思,不论青红皂白将崔氏得罪了,那清河崔氏能忍?到时候,崔氏对咱们家发难,奴婢不清楚咱家会怎么样,但知道一件事儿,到时候咱们夫人就是宛家的罪人。”

如果宛卿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记仇任性倒也罢了,宛夫人当然不会如此较真,可是宛卿已经十六了,且当了一年多的女官,早已经明白事儿,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教宛夫人情何以堪?她在想,到底是自己没有教好女儿,还是女儿的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母亲。

宛卿的脸色越发苍白,却仍是嘴硬,“谁也动补不了咱家!”

既然谁都动不了,那母亲也不算什么罪人。

“娘子,您比奴婢要清楚朝廷大事。”煮雨只说了这一句,戳破她的自我安慰。

崔家一时是不能把宛家怎么样,可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宛家正在往贵族圈子里爬,若是一举得罪了贵族圈数一数二的家族,那个圈子如何能容他们?根本不需要崔氏做什么,几年下去,宛家就会完全被孤立,从此以后地位一落千丈,怕是比当初做商贾的时候还不如。

而当初得罪崔氏的宛夫人,可不就是整个宛氏的罪人?

“夫人既然发觉了,说明还没有铸成大错,她最是疼爱您,只要您真心像她认错,母女连心,她不会一直怪罪您。”煮雨劝道。

宛卿方才是被宛夫人吓到了,但是她并不担心这件事情,因为她知道结果,现在让她难以释怀的是自己这一拳白挨了,她愤恨道,“难道就这么捏着鼻子认了?!”

煮雨叹息,自己惹的事儿,不自己认了,还想让别人捏着鼻子认?

“娘子啊,今后莫再跟崔二娘子过不去了,她今年才十二岁呢,懵懂着呢,魏大人都二十多了,您想想,要等多长时间呢?”煮雨耐心的劝着,“听说魏大人与崔二娘子的表兄是至交,若是魏大人只当她是妹子,您去招惹她,可就平白惹了一身腥,白白让魏大人对您印象不好。”

“你说的对。”宛卿突然紧张起来,“糟了,崔二定会去向他告状!”

煮雨这回也无语了,开始有点心疼黯然离开的夫人。

而“告状”的崔凝,此刻正在马车里跟凌氏撒娇卖乖,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

“母亲编瞎话编的可真好!一点都听不出来!连我都要相信了呢!”崔凝抱着凌氏的手臂谄媚的乱蹭。

凌氏被她讹的半点脾气都没有,“满嘴胡言,也不知道随了谁。”

崔凝顺杆子往上爬,一脸虔诚的道,“母亲教我编瞎话吧?”

“胡扯,我怎么会教你这个?”凌氏揉着她满头软软的头发,心底阵阵酸疼,“我儿受苦了。”

崔凝愣了愣,旋即笑嘻嘻的道,“其实我也是骗宛夫人,肩膀一点都不疼,您看我谎话说的好不好?是不是孺子可教?”

她正好是肩膀受伤,拿笔写几个字肯定不成问题,但写字需要端着,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长时间写字。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马车缓缓停下,车外有人道,“夫人。”

凌氏听出是崔道郁身边小厮的声音,“何事?”

“郎君不放心夫人和二娘子,特命小的来看看。”那小厮道,“还有,郎君请夫人尽快回府,谢家有女眷来访。”

“我没收到帖子?怎么会突然来访?”凌氏疑惑道,

小厮答道,“帖子是递到老爷子那里去的,谢家来了好些人,男客都在老爷子那边,由老爷子和郎君作陪,那头也不好叫侍妾招待,便直接引到咱们这边了,眼下是大娘子招待着。”

本来若是实在没有正房夫人,让嫡孙女在侍妾陪同下临时接待一下女客也使得,但无奈两个侍妾都是谢家奴婢,用谢家的奴婢来接待谢家人就太不尊重人了,再者,谢成玉与崔玄碧关系,对崔谢两家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有些影响,这时候肯定要照顾谢家人的心情。

“快走吧。”凌氏催促车夫。

紧赶慢赶,一盏茶的时候便到了家。

凌氏今日出门,衣着本就得体,只令侍女飞快整理了一下便带着崔凝去见了谢家女眷。

谢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飏的母亲和嫂嫂。

谢母身材微丰,一身青蓝色衣裙并不华丽,胜在端庄大气,她皮肤白皙,柳叶眉,丹凤眼,脸上看不见一丝皱纹。

两厢见了礼,凌氏笑着道,“这么些年不见表嫂,再一见真是吓了我一跳,真真是如昨日才见过似的,容貌一点儿都没变!”

谢母浅浅一笑,显得很温和,“嘴还是这样甜。”

第八十六章 他

两人说的这般亲热,其实统共也就见过两回而已,所以略略说了几句别来之情,话题便引到了孩子身上,谢母道,“你真是会教孩子,净儿凝儿都这样好,方才也见了况儿,小小的人儿却是见识不凡。”

凌氏笑道,“但看您教出子清那般俊秀人物,我就不敢在您面前自称会教孩子。”

“他呀!我真是懒得管,整日的不着家,还是女儿好,自打膝下闺女嫁去了别人家,就总盼望子清能给我娶个贴心的儿媳妇回来,也好收收他的心。”谢母话虽这样说,但丝毫不掩饰表情里的自豪。

“子清要进学呢,大好的年纪在家里哪能呆得住?”凌氏道。

崔净知晓母亲来的急,八成还不知道谢家为何来长安,便适时道,“以后您久居长安,若是不嫌我闹腾,我可要常常去叨扰了。”

“那可求之不得。”谢母拉着她的手道,“你们姐妹俩都住我家里才好。”

“表嫂是回永兴坊的老宅住?”凌氏问道。

“正是。”谢母道,“老宅一直留人看护,前两年也才修缮过,正好搬进去住,咱们离得这样近,以后要常常走动。”

谢家所在永兴坊与崔家所在崇仁坊就只隔了一道街的距离。

凌氏与谢母从江左聊到清河,又从清河聊到长安,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崔净在一旁偶尔插上几句。崔凝很少说话,只是偶尔谢母问起的时候才乖巧的回答,瞧上去也是一派恬静端庄的淑女模样,全看不出昨天一拳将宛卿打趴的生猛劲儿。

崔凝在旁听着,大致也总结出了谢家如今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