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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91)

若是换做寻常人,只怕是其间一个伤口便舍了半条命去。

他都不敢想霍戍在沙场上受这么重的伤是如何一次次熬过来的,有些伤口实在是触目惊心,身上留下能预测出几乎能要了人性命的伤痕就有七八处。

遍布的伤疤,几乎让整个上半身没了多少完好的地儿。

“都过去了。”

要说记不记得,刚开始其实也是记得的,血肉之躯,伤在己身如何会不关切,只是随着上场厮杀的次数增多,同一个地方再次受伤,他便不如何记得了。

一线战事残酷,哪回上战场不是拿命厮杀,血肉横飞间,几乎分不清那是敌人的血肉还是自己的。

每回活着回去,几乎都是满身的血窟窿,只要能活着回来,区区伤痕又算得了什么。

桃榆知道他是不肯与他说起那十年的苦楚不易,便也没再追问让他忆起那些往事来。

他检查了一番,发现有些伤相对来说比较浅,却还是留疤至今,想必也是因为前线医药短缺救治不佳方才至此。

“我给你擦些淡伤疤的药助恢复,虽说已经结痂伤口好了,可疤痕遍布,长此以往也容易病变。”

霍戍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伤痕,只是桃榆的声音都已经带上了哭腔,回头见他双眼不出意外的红了。

他指腹抚过桃榆的眼睑:“别哭,听你的。”

桃榆连忙取了自己珍藏的药膏,耐着性子一一细细在霍戍的伤口上涂抹开,待着把他全身都上了药,药膏都用了半瓶去。

待着药膏风干以后,霍戍穿上衣物,整个人都散发出了股淡淡的草药味道。

夜里桃榆还挂记着霍戍的伤,平素里最喜欢钻进他怀里枕着人睡也作罢。

倒是霍戍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别多想,没事。”

桃榆贴着霍戍:“我也一点没怕。以后就给你做私人大夫。”

霍戍闻言眸子微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既见了霍戍身上的伤,桃榆又把搁置了些日子的药炉子给推了出来,终日屋里都药烟缭缭的,俨然是践行上了给霍戍做私人大夫的话来。

过了些日子,二十三入了小年,这日有庙会。

小年的庙会总是格外热闹,年底有了空闲,秋收后手头总是要宽松些,年节里人都比寻常要更舍得花钱些,香火便比平素的庙会都要旺不少。

桃榆早就想去小年这一茬的庙会了,只可惜隆冬腊月里爹娘都不放心他出门去。

纪扬宗作为里正,人情应酬格外多些,年关上谁家办事儿他都得去,经常一连得吃好几天的酒,几乎没有空闲能带桃榆去赶庙会。

今年有霍戍在,桃榆要去哪儿,纪扬宗和黄蔓菁都放心,自没过问两人的。

天微微亮,霍戍起身的时候,桃榆难得没有赖床,跟着霍戍一同爬了起来。

两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天方才大亮,骑着大黑出去的时候,方才发现昨儿夜里下过了一点小雪,坳子里的青菜上已经被一层白雪给覆盖了。

霍戍看灰沉沉的天色,过些时候不下雨要是起风还得飘雪。

他提前预备了把油纸伞给捆在了身上。

原本以为这样的天气去庙会的人不多,然则上了去寺庙的独道上,发现一路上都是车马和香客,愈是离寺近,愈发的热闹。

上了青石所铺的敞路时,夹道竟摆满了许多摊子,拜佛所需的香烛纸钱是基础的,还有糖人儿烤串儿烧饼摊子,一应的吃喝玩乐样数不比城里少,又有灵芝枸杞干菊等草药摊,外还有会聒噪说话的鹦鹉猫兔,珍禽异兽亦是应有尽有。

不怪桃榆一直心心念念来看热闹,属实也让霍戍开了眼界。

金龙寺是同州城外最大的一处寺庙,据闻昔年祖皇帝南巡之时曾来庙里烧香,还住了些日子。

为此金龙寺几经修缮扩建,到今时道路修的宽敞平坦,香客众多,也吸引了商贩前来生意。

桃榆见着这些热闹的摊贩便走不动道了,径直从马上滑了下去,先两文钱喝了一碗热汤。

接着从这个摊子蹿到了那个摊子。

霍戍一手牵着马,一手好的攥着人。

他见着如织行人,不单车马饺子里下来的人衣着华贵,便是来往间挽着篮子的村头妇人亦是衣着鲜亮。

其实自霍戍来南边时便发觉了,同州这带但凡是什么席面儿大型集会上,都拾掇的体面整齐,同州这片人都喜好漂亮。

也怨不得桃榆对他的披帔嫌弃。

他捏了一下桃榆的手:“前头的女子穿的是什么?”

桃榆听到霍戍嘴里吐出女子两个字,连忙凑了过去,见着他瞧着的不过是个年逾三十的妇人,且衣着寻常毫无引人注目之处,不免疑惑:“就是再寻常不过的缎子做的,几十年的花色了。”

“什么价格?”

桃榆诧异霍戍怎么问起这些来了,不过他既问,还是耐着性子同他道:“像那位娘子身上的缎子在布行里也就是中下等货,自买布匹的话一匹应当不到一两银子左右就能买下,若会绕价七八百文吧。”

“若是在布行直接买成衣的话,一套当要个五六百文,不大划算,自买一匹布可以做出两套来。”

说来,先前霍戍在十里布行买的缎子添在聘礼箱子里一并送了过来,他都还没来得及裁制成衣服。

“怎么了,突然问这些?”

霍戍闻言眉心微蹙。

遥记年少时他一房堂兄说了门亲,什么都商谈好了,城里的布行上了一种时新缎子,那哥儿便想要一匹,说来与他堂兄听。

那日堂兄同他一道去布行里问了一嘴布价,出来婚事便黄了。

“那缎子就和这一模一样。”

桃榆瞪圆了眼睛:“以前家里很拮据么,买一匹添在聘礼里也才几百文。”

霍戍道:“掌柜要八两银子一匹,堂兄试图绕价,一个羊商一口价便给买走了。”

“八、八两?!”

桃榆不可置信的复问了一遍:“便是那时候这花色缎子要时新些,价格高点,但也决计不会过一两银子。可八两这未免也太高了些,莫不是记错了。”

霍戍摇了摇头,他虽不太懂这些布料,但彼时因此谈崩了一桩亲,事情深刻,他如何会记错。

而今再见此,早已物是人非,他侃道:“不过掌柜倒是未曾忽悠人,布匹真当是南边货。”

“北域物资匮乏,衣料缎子都是些皮毛货,就那么几样,不如南边布行琳琅满目。这么一匹缎子,在北域不单能卖上这个价,且还有的是人抢着要。”

桃榆瞪眼了眼睛:“北域的人都这么有钱么?”

话音刚落,有道声音却先插了进来:“这匹马可是壮士的,不知可否出手?”

霍戍和桃榆闻声,见着有个大腹便便的男子正在看大黑,两眼放光,喜好之色溢于言表。

许是庙会上都是买卖之人,又或是桃榆站在身边,显得霍戍都和善了不少,这才引得人上前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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