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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44)

说罢,乔屠子放下刀,阔着八字步前去迎人。

“热闹着咧。”

纪扬宗望了一眼院子里的几个年纪或大或小的男子,转头同脸有点宽厚的屠户说笑道:“你面子大,瞧着,又给你送了个过来,让你选个好徒弟。”

“霍戍,这是咱们村的屠户乔立业,可是远近闻名的厉害屠子。”

“惯会说这些。”

乔屠子笑了一声,转看向同他点了下头示意打招呼的眼生男子。

“这就是赵大家认的义子吧,我前些时候不在村,还是头一回见着。”

“是啊,已经在咱村里落户了,说着找个正经营生干,我想着你前阵儿不是说想招徒弟么,就引他过来看看。”

霍戍身形同屠户差不多宽大,只是他个头挺拔,身形便格外的板正,瞧着十分威武。

不似屠户身形低,身体结实宽大便显得虎背熊腰的壮实。

乔屠户还得略微抬点头才能看见走近了来的高大男子,他举头乍然对上了霍戍那双三白眼,心头竟晃了一下。

十五六他便开始学手艺干屠户,如今已快二十年的光景,手起刀落不晓得处理了多少牲口,旁人都说他身上有一股常年杀生的戾气。

他自认确实比寻常人要更狠厉不少,不想今朝撞上个比自己年纪轻十岁的年轻人,竟有些被他的眼神和身上的冷厉震慑到。

“听说是前线回来的人?”

霍戍应了一声。

乔屠户点点头,问道:“入伍几年?”

“十来年。”

乔屠户眉心跳了一下,难怪。

他引着两人去一头:“坐吧。”

眼见人齐了,乔屠子便道: “前些日子去外乡宰牲口,顺道采买了些牲口回来,今儿一并都要宰了明日拉城里摊子上去。”

他同前来预备学艺的五个年轻人介绍:“你们来正好试试刀,要是有这心性儿以后就跟着我干,出师了自行想单干都行。”

看着又来了个霍戍,几个年轻人都凝了口气,晓得不可能全部都能留下,心里都在暗暗的较着劲儿。

干这行谁都晓得挣得多,还受人敬重,但毕竟杀孽重,若是家里过得下去的人家一般都不会送孩子来学这门手艺,也都是家业薄的人家才愿意来。

可愿意来也并不代表是干这行的料,许多年轻人是不敢动刀子宰牲口的,心头畏惧,心性不稳,自是没法子干。

便是屠户自家的子女也不一定又子承父业的心性,何况旁人。

乔屠户有三个孩子,全都不是干这行的料,这才想着招收两个徒弟传承手艺。

纪扬宗一屁股坐在了旁头,预备瞧会儿热闹再走。

不多会儿,乔屠子便赶着两头猪和两只羊出来,给关去了院子里一角比寻常家鸡圈宽点的地方。

他拿出自己方才磨好的刀,同几个年轻人道:“你们一人宰一个,谁先来?”

几个年轻人看着关在圈里的牲口,踟蹰道:“一个一个来?不叫旁人帮忙按着么?”

乔屠子道:“那要不然我给按着。”

说话的年轻人悻悻的闭了嘴,一个略壮实的男子站了出来,颇为自信的说道:“那我先吧。”

乔屠子便将杀猪刀递给了他,男子拿着刀迈进了圈里,直朝着角落里的成年猪过去。

不料还没摸到牲口,猪便轰嗤一声蹿去了另一头,男子在小小的圈里追来跑过去,把圈里的牲口都给惹急了乱窜。

横冲直撞的牲口把人撞了好几回,原本是想头一个上阵宰个猪挣个表现,不想看似容易实际办着却难,别说敢杀红了,就是连猪都没摸到。

折腾了得有一刻钟的时间,男子急得满头冒汗。

乔屠子眼见再这么追下去,怕是院子里的圈都要被牲口给冲塌。

他一个翻身进去,快准狠的一把拽住了个猪耳朵,趁其不备拉过猪前腿,一下子把牲口按在了地上:“来。”

男子连忙跑了过去,慌慌忙忙的要使刀,本是觉得家里杀鸡弄鸭的没少办,真到了大牲口这儿手却有些抖了起来。

颤颤巍巍的迟迟不敢下手。

最后还得是乔屠子看不下去了自动的手。

接着几人壮着胆子上,里头年纪最小看着瘦弱的不想还是唯一一个敢真上刀的,就是力道不准,牲口挨了一刀还冲出了圈,闹得整个院子鸡飞狗跳的。

纪扬宗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阵仗,平素谁家要宰牲口的都是请的老师傅,动作快准狠,哪里像这般追着去赶着来的,简直又气又觉好笑。

末了,甭管中途闹得多好笑,好在是都上手试了试水准。

纪扬宗瞧着来了的四个年轻人都上过了,但拢共也就四个牲口,独只霍戍还没试过。

他扫了一眼几个喘着粗气又累又有些吓着的年轻人,正在一头歇气,独自到码着一张脸洗刀的乔屠子跟前道:“五个人,四个牲口,霍戍还没上嘛。人不是我要硬塞过来的,还得要你满意才行啊。”

乔屠子却摆了摆手:“他不必试。”

纪扬宗闻言眼睑一拉:“咋的?”

乔屠子低下声音道:“旁人说我身上戾气重,这小子却更甚。我戾气哪里来的,无非是牲口宰多了来的,这小子又不是屠子,那哪里来的?

“他人都宰,宰牲口还不跟切萝卜一样,试不试都能干这个,无非是练练分肉刀法而已。”

纪扬宗倒抽了口冷气,说的还真是。

方才几个年轻人要宰牲口他都要错开眼睛,霍戍这小子却是面不改色,像是再看什么杂耍一般。

连屠子都怵他,寻常人能不怂吗。

“人是里正举荐来的,秉性当是没问题。只要品性无碍,见过了就作数。”

纪扬宗扯了个笑:“谢了你了。”

“里正哪里话,当是我谢了给举荐个可以不费劲教的徒弟来。过两日空了一起喝两杯。”

“成。”

两人客套了几句。

纪扬宗来时心事重重,走时更是心事重重重。

心想小桃子怎就不声不响的招上了这尊大佛,真是块儿烫手的山芋。

要是以后不把小桃子许给这小子,不晓得会不会怀恨在心;要是许了,也不晓得以后恼火起来会不会打老丈人。

纪扬宗摇着头回去,心情格外沉重,一天天的,没件顺心事。

乔屠子最后就留了俩人,一个就是敢动刀的小子,另一个便是霍戍了。

叫两人明儿开始就直接过去学手艺。

霍戍在分叉道上同纪扬宗分道走,临行前,霍戍看着背着一双手往回走的纪扬宗道:“里正,往后有什么事唤我便是。”

纪扬宗没回头,只静默着摆了摆手。

霍戍看着心情似乎不太乐观的男人,随之眉头凝起。

他当真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让纪扬宗这般忧心忡忡。

霍戍到底是没追着上去再多说什么,只怕吓唬到老人家,于是自折返了回去。

他深思着一路走到赵家院门口,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了笑声:“馋嘴,前些日子不是摸都不让摸一下的嘛,现在带了草就还是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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