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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36)

桃榆睁大了眼睛,叫什么霍戍啊,干脆改名叫霍霍银子算了。

他直摇头,霍戍却大步便过去排队结账了。

桃榆在一头等待间,又看了一眼这间书坊,忽而有些恍惚。

以前家里总也给尤凌霄置办些书本笔墨,他去临河坊淘过货,也来书坊里逛过。

采买送去给尤凌霄的都是些不错的笔墨,就怕他在书院里用的简单了受人白眼。

虽从没有核算过这些年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银钱,但进一趟书坊,总是不会下于百文之数的。

贫寒人家一个月还不一定能有百文的进项。

想来也是唏嘘一场,纪桃榆尽力不再去想这些,可是遇见熟悉的一景一物,总也忍不住勾起那些回忆来。

正当他出神之际,一本有点发旧的《洗冤集录》突然递了过来。

他仰头看向霍戍:“这是?”

霍戍垂眸看着心思飘忽的小哥儿,道:“书坊送的,走吧。”

桃榆方才接过书,霍戍便折身先出了门。

桃榆匆匆看了一眼书名似是传奇破案的解闷杂书,实则是一本法医学著作,眼睛里又有了一抹亮光。

“等等我。”

他把书抱在怀里,连忙追了上去。

吴怜荷留下的住址是个叫小汕头的民巷。

这处巷子房舍密集,是同州城的老民舍,巷子外头是个码头,周遭没什么做生意的商铺,为此除却住在这片儿的居民,平素还不怎么有人来。

但巷子房舍不大,住的人口多,本身就已经很热闹了。

霍戍和桃榆在窄小而悠长不见头的巷子里左拐右走,光在民巷里找了一刻钟有多才算是寻到了吴怜荷的住址。

桃榆叩了叩贴着一副笔法算不得醇厚,甚至有些青涩的红对联木门,屋里很快传来一声:“谁啊,来了。”

回应的是一道女声,然则门拉开探出脑袋来的却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面向稚嫩,但个子挺高的,站直了个头快要赶上纪桃榆了。

看着两张陌生的面孔,正要问是谁,灶房里便急匆匆的出来个拴着围襟的女子,踏过了短小的院子,径直前来:“霍大哥,桃哥儿来啦!快点进来!”

吴怜荷连忙拉着男孩儿介绍:“盼儿,这是你爹的袍泽,而下你要叫霍叔。”

赵盼看了一眼高大凶武的的霍戍,在江南鲜少见到如此体格的男子,有点新奇,不过还是很听他娘的话,试探着喊了一声:“霍叔。”

霍戍见着面前脸有点圆,浓黑眉宇的赵盼,俨然就是赵长岁的缩小版。

赵长岁面向和善的近乎有些傻气,一笑起来就真跟个二傻子一样,做了百户以后有时候也还有新兵想要拿捏他,没少费他帮忙揍人。

他蹲下身,捏着赵盼的肩膀:“跟你爹长得很像。”

赵盼早听他娘说了自己爹的事情,听闻今天他爹的袍泽要来,他早有些期盼。

见着来的人是个高大冷硬的男人,他不仅没似旁人头一眼见着霍戍一般怯忌,反倒是因为自小没有爹格外渴望父亲的关怀,知晓此人和亲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反而觉得有些亲近。

“霍叔。”

霍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赵盼:“听你娘说你在上私塾,也没给你准备什么,买了一套笔墨,拿去看看吧。”

赵盼听说有礼物,孩子藏不住事儿,脸上当即扬起了笑容,连忙捧过包袱:“谢谢霍叔。”

道了谢,便有些迫不及待要拆开看礼物。

“是清竹坊的文房四宝!”

赵盼见着拿出来的东西如获至宝,又见着底下还有个包置简单的帕子,拆开一瞧,眼前顿时放出了亮光:“这是香墨么?”

他迫不及待的把墨条凑到鼻尖上一闻,更是高兴的眼睛眯起,露出两颗虎牙:“真的是香墨!霍叔,你竟然还懂这些!”

他连忙又朝着霍戍鞠了一躬:“谢谢霍叔。”

“霍大哥过来一趟,本是我和孩子当做答谢的,怎还劳你破费。”

霍叔站起身,看着欢天喜地的赵盼,笑起来简直跟他爹一模一样,连性子也和他爹相差无几,俨然便是个乐天派。

赵长岁做新兵的时候,受老兵欺压挨饿受冻,却也还能一张嘴叨叨个没完没了,说些鼓励旁人的话,平素里吃上个铁馒头,也高兴的跟过年一样。

他道:“孩子喜欢就好。”

话毕,他看了一眼旁侧的纪桃榆,有感谢的意思。

“我去给霍叔泡茶。”

赵盼捧着礼物,也看了一旁的纪桃榆,求助的问他娘:“这个哥哥是?”

“这是外祖村头里正家的哥哥,和娘一个辈分的,你叫桃小叔叔便是。”

赵盼又懂事的唤了一声人,这才跑进去要给两人泡茶。

吴怜荷也有些讶异于桃榆竟然也来了,两人一同出入不免奇怪,她虽好些年没有回村子了,可是她爹娘和兄弟姐妹偶时来城里也会来看她。

自也了解些村里的大事,便知桃榆是和纪家那个新举人定了亲的。

见着孩子进了屋,她才道:“霍大哥和小桃子是……”

桃榆慌忙正想解释,可说来就话长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不想不如何参与一般话题的霍戍先行开口道:“我叫他跟我来的。”

一句话堵了吴怜荷的询问。

吴怜荷见此便没再多嘴,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屋去坐。

“我一早便去菜市里买了肉菜,时下也快烧好了。盼儿今朝也去凑热闹,这时节里螃蟹正肥,想着霍大哥是北方人,当是少有吃到这些东西,为此还买了不少。”

桃榆站起身:“我帮吴三姐姐吧。”

“不用,你坐!没两个菜就好了。你好不易来城里一趟,哪里让你干活儿的道理,坐着歇会儿。”

吴怜荷把桃榆按回了椅子上:“吃点果子茶水。”

赵盼连忙端着茶水过来:“是桂菊茶。”

又还有一碟子南瓜子。

桃榆喜欢花茶,一路来还真有些口渴,见此便自安然坐下喝了一杯。

赵盼原本以为霍戍会问他不少话儿的,可霍戍进屋后便不发一言,好似跟个哑人一样。

他又想同霍戍说话,便主动道:“霍叔,我给你看看我写的字吧。”

旋即自便去取了一沓写过的纸出来。

“夫子前些日子还夸我有些进步了。”

桃榆在一侧嗑着南瓜子,看着霍戍接过纸业瞧着上头的写的字,当是看得很认真,但却迟迟未置一词。

赵盼立在霍戍身侧,见着眉头微紧的男人,本就无神色之时就已经很严肃的面向了,眉头蹙起更是冷硬,他心里惴惴的,低了些声音:“霍叔,我写的不好么?”

霍戍见着几张纸上写得一样的词句,不太明白既已经学会了写的字,做什么要写那么多遍,不是浪费纸么。

正当无从下嘴时,身侧凑了过来个带着点草药味道的脑袋,瞧了瞧纸业上的字:“嗯,章法美观,用笔也流畅,笔锋轻逸。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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