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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28)

然而事已至此,他竟都不能上前与之对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

桃榆曲紧手指,平整的指甲狠狠的戳着自己的皮肉,他历来怕痛,然而此时痛楚却也不及心里的一半。

霍戍看着身侧的人眼眶红得像是要漫出咸涩的泪水,他的眸光愈发冰冷。

“我们在大堂也转转吧,看着绸缎也好鲜亮。”

薛含雪心情不错的道了一句。

“好,含雪妹妹尽兴即可。”

尤凌霄和薛家小姐相谈甚欢,笑意盈盈的欲要朝着两人的方向来。

桃榆见状连忙往后躲,霍戍见此拾起旁侧柜架上的线针,不着痕迹的弹指送了出去。

“含雪妹妹小心,这边也有两阶梯子。”

尤凌霄俯身前去又欲将人的衣摆再次捧起来。

然则他方才弯下腰,突然失礼的叫唤了一声。

“啊呀!”

尤凌霄直觉后腿弯一阵刺痛,腿一软径直跪倒扑在了薛含雪的衣摆上。

须臾间扯得薛含雪一个踉跄,两人差点倒在一起。

大庭广众之下,双膝跪地摔在门口边侧,进进出出的人不免都看向了两人。

薛含雪见周遭看料子的人都瞧了过来,尤凌霄还扑在地上狼狈的爬不起来。

她颇感羞臊,哪里见到过光风霁月的尤凌霄如此狼狈过,连忙催促道:“你快起来啊。”

尤凌霄哪里不想赶紧起来,只是后腿麻的使不上力,越紧张的要爬起来越乱。

薛含雪的侍女见状赶紧去搀扶尤凌霄,几个人在门口跟杂耍一般折腾了一通才匆匆离开。

霍戍回过头,身侧躲在货架上的小哥儿却早已经双眼通红,眼泪跟发了洪水一般。

又碍于旁人目光,用手背一直遮着眼睛,眼泪却越擦越多,都已经滑到了下巴上。

桃榆也有些慌乱,他一哭起来便没完没了,即便是哭的劲儿已经过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说不准还得岔气,倒是让人觉得他格外爱哭还伤心的不行。

他知道自己失态,后悔方才生气红眼,这才收不住。

正怕旁人瞧完了尤凌霄的杂耍,就要看到他的狼狈而不知当如何时,一块熟悉的素帔又落到了他的肩上。

他吸了吸鼻子,偏头看向霍戍。

霍戍看着泪眼汪汪,像是用湿帕子糊了一把脸的小哥儿,哭得睫毛都粘在了一起,跟朵雨打的荷花一样。

他眉头紧锁,抬起手想要揽过他的肩,可手临触到人时,终归还是收了回去。

霍戍暗叹了口气:“走吧,先回去。”

第18章

桃榆裹着一层被子,坐在床上,对着铜花镜用剥了壳的鸡蛋轻轻的滚着眼睛。

他心跳的有些快,情绪还有点平稳不下来,时不时得抽一下。

黄蔓菁坐在一头剥着鸡蛋壳儿,纪扬宗背着手紧夹着眉头走过来又走过去,屋里很安静,却又是无声胜有声。

纪扬宗火气大,早想破口问候尤家祖宗十八代了,可见着自家哥儿这幅模样又怕开口再让他伤心。

他愁见桃榆挂在衣架上的一块黑色大长素帔,看着怪眼生的,不似是自己哥儿的东西。

正想问桃榆是不是去了他阿祖那儿,不过还未开口,就被自己媳妇儿斥了一句。

“你可别再那儿转来又转去的了,眼睛都给我转花了。”

黄蔓菁剥好鸡蛋轻轻吹了吹,上前去扶着桃榆给他滚了滚红得像是要透血的眼睛,心疼的不行,便是更埋怨起纪扬宗来。

这时候说什么就不该这门亲也不恰当,只得借着旁的数落纪扬宗一句。

纪扬宗知道妻子心里有气,也没还嘴。

他上前看着一张脸冰凉眼睛通红的桃榆,温声道:“爹定然去给你讨个公道回来,这尤二郎忒不是东西。”

“我已经不伤心了。”

桃榆吸了吸鼻子,本想表现的坚定些,只可惜声音也还是潺潺弱弱的。

纪扬宗没说话,微叹了口气,这可怜见儿的模样说不伤心了哪里有一点说服力。

桃榆知道他爹不信,他把手里的鸡蛋放下,拉住了纪扬宗的手:“爹,你别去尤家寻事。”

“你还为着他们家想,见利忘义的东西,全然是把我们家给忘了。”

“我不是替他们说话。”

桃榆道:“纪氏和尤氏在村里扎根了这么多年,要是爹去闹了起来,大家看笑话也就算了,往后两姓可还是要在村里过日子的。”

“他…他攀附上的可是同知大人。”

纪扬宗手一顿,只觉得浑身发冷。

立时明白了桃榆的意思。

他心头憋闷,怪不得这些时日总是不得劲儿,果然是有大事发生。

“当初孙鸢娘一派可怜样求到家里来,又说沟里姓王那个妇人嘴碎四处说她不是,害得她名声不好。我想着她嫁到尤家以后也尽心侍奉着丈夫,对儿女也是悉心教导,当是王咀艳说人长短夸大其实害了孙鸢娘。不想,她哪里清白,今尤凌霄也学得拜高踩低,左右逢源了。”

纪扬宗说来悔恨莫及,一时看走眼险些搭了自家哥儿的一辈子。

“这些年这母子俩在纪家面前做小伏低,装的恭敬可怜,而今飞黄腾达了,一朝便暴露了本性。”

纵使纪扬宗这个岁数的人了,也不得不再感慨一回人性。

如今事情棘手,他手上虽然握着尤家的信物,要真撕破脸他不一定能得到多少好处,只是尤家狡猾,竟攀附上了同知大人。

当初尤凌霄中秀才时,他还曾与同知提过尤凌霄,只是碍于尤凌霄是他的准女婿,为避嫌不可举荐。

他也便没有多费功夫,不想尤凌霄暗中早已经和薛家有了来往,竟还瞒着他,若非是桃榆今日城中撞见,哪里晓得他本事已经这么大了。

这薛同知并非善茬,若有心自己女儿与尤凌霄,不可能会稀里糊涂不知尤凌霄是否有婚配。

便是想到这层,他后背才不由得发冷。

民如何能与官争?

他要是闹起来,届时得罪了同知,往后少不得被穿小鞋,被撸了里正也未可知。

纪家若只有他这一房姑且可以为着一口气和尤家闹,但纪家却还另有好几房人,当初好不易把里正的位置从尤家挪过来,这远不是他一人功劳,不乏还有整个纪氏的力量。

他又哪里能只为了自己家而不管不顾整个纪氏。

纪扬宗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心中憋苦:“小桃子,是爹没本事委屈你如此。”

“爹,你说的什么话。我也没觉得多委屈,能早些知道他是什么心性,也比真的踏进了那家门才晓得而后悔的强。”

纪扬宗眸光发冷,看着自家哥儿红透的双眼,心中虽是有百般不甘,想要闹死尤家,可既不愿为了宗族利益而委屈了他唯一的孩子,也不能为了自家一口气而毁了宗族。

“事已至此,那也便只能随了尤家的意,我们……退婚!”

纪桃榆和黄蔓菁闻言,疏忽都抬头看向了纪扬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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