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对比这时候人的生活来说，她的生活确实要好很多。
她只是不太明白自己哪里露馅了。
“不一样，眼神就不一样……”刘管事说着，摇了摇头，声音轻飘飘的，“真正饿过的孩子，看食物的时候，眼神里会带着贪婪，可你的眼里却没有。”
江诺恍然，也明白刘管事说的意思。
她到这里的时候，身体显然是吃过很多苦头的。对这个身体来说，恐怕三天两头吃不饱饭才是常态，甚至可能两三天才能吃上正常的食物。
但她过来了，她以前的条件哪怕一般，却也完全没有到过度饥饿的地步。
她喜欢吃，也想吃好吃的，可她面对食物的时候，绝不可能出现贪婪的眼神。
“我爹娘对我很好……”回过神来，江诺立即开口，“他们总是跟我说小时候的事，要是他们能跟我一起活着，现在或许也能吃上饱饭。”
“怪不得，早年有家底，所以才能教养出对食物不贪婪的孩子……”旁边的中年男人说着，长叹一声，“但若是贪婪些，或许不会……”
“咳咳……”刘管事突然猛地咳嗽两声。
中年男人立即闭口不言。
江诺知道他的画外音，假装没听到，从刘管事手里接过粮食：“多谢刘管事给我留着便宜的粮食。”
“你怎么知道我是给你留的？”刘管事看她一眼。
江诺抱着一袋子粮食，笑呵呵道：“因为刘管事是好人嘛。”
“好人好人，有的时候当好人可没什么用……”刘管事说了两句，最终没有呵斥什么，只是道，“早些回去吧，再晚些天色真要彻底暗下去了。”
“好呢，那我先回去了。”江诺说完，转身往家里走去。
江诺离开后，摆摊的中年男人收了摊位，跟着刘管事进铺子里。
刚进屋，中年男人想起什么：“哎呦，忘记问她是怎么算数的了。”
“心算，问了也没用……”刘管事说道，“不过现在跟你说起来还是觉得厉害，她真就心算把所有账算好了，后面我都核实了，一点没错。”
“可惜……”中年男人摇头，“要是她能好好读书，没准能有不错的发展。”
“也许她家原本就是商户，天资好……”刘管事说道，拿出算盘来，“来吧，帮我算账，今天速度能快些吗？”
“算快了要错的。”中年男人无奈。
“那你还是差了点，连人家十来岁的小孩都比不上。”
“是是是，比不上比不上。”
中年男人敷衍一句，又突然念叨：“不行，等再见到她，我一定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算那么快的！”
这会儿的江诺刚好走进巷子里，因为怀里抱着的10斤大米实在是显眼，很快引起邻居的注意。
“小江，你买了什么？”好奇心重的邻居开口问道。
“陈米……”江诺实话实说，“买不起好米，只能买点陈米。”
“陈米啊。”邻居听到了，收回目光。
前头再看过来的目光，也都收了回去。
陈米嘛，哪怕是这条巷子里的人，也不是买不起。
江诺到家的时候，对门的郑大婶一家少见的没有在，大门也紧闭着。
她打开门进去，把怀里抱着的米先放在桌子上，转头将又在屋子里闷了一天的袜子全部都收起来，在床脚仔细放好。
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她怕对门回来之后来敲她的门，索性也没有着急唤出铁门。
反正都是以日为计算的，这时候开跟晚一点开都可以。
打开橱柜，上层放着一口砂锅和所有的筷子。
下层则放着一个纸箱子。
箱子是全麦吐司的箱子，她把箱子里原本放着的吐司挪开挤了挤，然后把开封的燕麦面放在里面。
虽然她这几天都没有听到老鼠的声音。
可万一橱柜里又进了老鼠，隔上一层纸箱子，燕麦面就不会被老鼠碰到。
因为过去五天时间里，她中午都在码头吃饭，这一桶本就开封的燕麦面，也还剩下近一半的量，比她想的要耐吃多了。
外头响起说话声音时，她关上橱柜，又把橱柜门锁上，走到门口假装收拾陈米。
“小江……”郑大婶的声音果然响起，今天连声音里都带着笑，“小江，你可叫我们家平儿今日在学堂里大出风头了。”
江诺走到门口，没等问，就看到了被郑大婶家小孩盖在脑袋上的毛巾。
“我跟你说，你的这个帕子真是好，我们家平儿拿去学堂，大家都说没见过呢，连夫子都说没见过，所有人都说，我们家是见大世面了哈哈哈。”
“他们都要摸，可我只给跟我关系最好的同学摸帕子！”柳平儿挺着脑袋道。
“是不能给太多人摸，都说有钱人家的东西都不经用，要是摸坏了可不行。”
“对。”一旁板着脸的刘大叔郑重点头。
江诺看着这一家子的模样，脸上带上了几分笑。
第20章 特别收获
夜深人静，哪怕隔着紧闭的房门，依然能听到从对门传来的欢声笑语。
江诺就着微凉的水，吃了两片全麦吐司，肚子里很快就有了饱腹感。
屋里的烛光微暗，透过并不完全封闭的木门，可以看到对门同样透出一点亮光的屋子。
吃完东西，江诺将全麦吐司的包装收拾好，这才从怀中掏出玉佩。
左侧铁门打开，她站在门内，伸手去打开昨日放在这里的箱子，从里面取出那一碗酸菜，低头凑近嗅了嗅。
酸菜的味道自然是一如既往的酸涩，单闻味道，很难闻出它到底有没有变化。
江诺拿了筷子夹了一小筷，放进嘴里。
入嘴时依然是熟悉的酸味，是属于酸菜本身的酸味，而不是食物变质后的酸涩异味，也意味着，在左侧铁门外放了一夜的酸菜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把别的东西也存在这外头？
想着，她的目光往铁门外看了看，眼神在外头的白雾上觑了许久。
还是再试试。
决定后，她转头，将碗里的一部分酸菜拨到砂锅里，留着明天早上煮着吃。至于剩下的酸菜，她还是放回到箱子里。
迈步踏入白雾中，她弯腰将箱子盖上，开始环顾四周。
与最初的时候相比，这一片空挡又要比之前大一些，她绕着箱子走了一圈，抬头看着上方同样纯白得好似云朵的白雾，伸手却碰了碰。
手触及之处，带着丝丝凉意，与先前她触碰时别无二般，只是她今天却觉得，这样的白雾好像亲切了一些。
缩回手的时候，她好似看到一丝白雾在她手心上转了一圈，然后转瞬即逝，透过呼吸沁入她的体内，这一丝丝白雾，也给她的身体带去了几分凉意。
不是让人颤栗的凉意，而是夏日里拂过的那丝沁人心脾的微凉。
目光落在手上的时候，她总觉得原本瘦到能见到骨头的手掌似乎有了点肉，她握了握拳，心中忍不住感到雀跃，这也意味着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