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下楼之后，因为天色已晚。不管是楼里的人，还是在楼外的人都已经散了。
夏荷正带着人在做晚餐。
没过多久，有人主动走到江诺面前：“我们愿意留在楼里，但我们不会再接客，你也不能限制我们的自由。”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站在楼梯口，表示饭菜不合胃口的人。
江诺看着对方，说道：“可以，但我们得约定好对彼此都合适的方式。毕竟你们现在一人一间房住着，要是你们不做事，我要收你们的伙食费和住宿费。”
“既然飘香楼不再是原先的模样，我们还能做什么？”对方问道。
“都可以，收拾屋子、打扫卫生、烧水，还可以做绣品，至少现在暂时是这样……”江诺说道，“如果是做绣品，你们做出来的绣品都要交给楼里。”
“我们可以跳舞，只卖艺不卖身。”对方说道。
江诺微微皱眉：“你是这样想的？”
“跳舞而已，这有什么？”对方随意道，“只要不卖身，我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不会担心染上脏病，也不担心坏了身体。”
跳舞也不是不可以，这不是什么坏事。
对眼前这些人而言，跳舞也算是她们的本事。
不过……
江诺抬头：“你想要在楼里跳舞自然可以，但不能过界。到时候台子那边和座位这边，我会用木栅栏隔开，不会让你们彼此之间有太多交流。”
她说完，对方突然弯腰，笑盈盈看她：“小妹妹，这样可赚不到多少银两了？”
江诺皱眉：“你们跳舞，楼里挣茶水费，只要足够日常开销即可，餐食方面，我尽量叫人日日准备一些肉类，不会太好。但能叫你们吃饱，可这里不能再回到以前的模样。”
她说着，眼前突然多了一根手指，落在她的眉心。
眼前是一双带着亮色的眼眸。
“你喊我一声姐姐可好？”
江诺诧异：“啊？”
“叫我一声姐姐，我以后都为你做事，可好？”
江诺依然茫然，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夏荷。
夏荷缓缓点了点头。
江诺回头，看着眼前这个白日里还有几分不虞。
如今看着却极为温和的女子，认真喊了一声：“姐姐。”
“哎呀，真好听，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叫诗月……”诗月笑着说道，抬手搂住江诺，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你们看，这是我的妹妹。”
“明明是我的妹妹……”又有人上前，弯腰跟江诺说话，“也喊我一声姐姐好不好？我也给你做事。”
“诺诺，喊我，也喊我一声。”
“诺诺……”
江诺被一群人围拢着，感觉到鼻间传来一股又一股扑鼻的香气，整个人露出茫然失措的彷徨。
眼见着一只只手落在她的脸上，亲昵地喊她「诺诺」，亲昵的诱她喊一声「姐姐」。
她无奈，只能一次次喊「姐姐」。
到最后，她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倒是「姐姐」两个字，喊了一箩筐。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能感觉到，这些姐姐身上似乎都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一些让她们脱胎换骨的事。
第122章 口没遮拦
“诗月姐姐也留下来一起吃吗？”江诺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诗月。
明明就在中午的时候， 诗月还表示她不愿意吃这些东西。如今却一句话不说，直接坐了下来。
“你们吃什么， 我就吃什么， ”诗月说道，“等什么时候我馋了， 自己出去外头买就是了，总不能顿顿都吃好的。”
江诺手里捧着碗，听着她的话面露疑惑。
夏荷在一旁笑：“你别管她，她爱吃什么吃什么。”
“噢……”江诺应了一声，“那大家就吃吧， 今天咱们的生意不错，明日可以去买些肉，再弄点萝卜，炖萝卜吃。”
晚上的菜色也很简单，跟中午几乎一样，自然不需要太多的厨艺。
那边， 诗月淡定喝了一口汤， 本以为味道平平， 谁想到这一口汤的滋味居然还不错。
中午的时候，她确实有怨气，原因有很多， 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她不像离开的那些人， 有地方可去，有亲眷可依，甚至已经想好要怎么租赁田地种地为生。
她无家可归， 甚至除了跳舞之外，早已习惯了在楼里的生活。
就这样生活，直到死去也没关系。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这么想，所以及时行乐，真遇到什么情况，死了就死了。
毕竟她们这样的人，本就活不长，能活到三十岁已经是老天爷仁慈。
喝着汤，诗月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孩身上，她的眼中带着屋子里所有人都没有的清澈。
“诗月，你吃的还习惯吗？”
“挺好吃的……”诗月回神，笑着说道，“是我以前没有吃到过的美味。”
同桌的人见她这样，面上也露了笑容。
“是啊，这样的饭菜虽然简陋，却很美味。”
晚上的饭菜，对于曾经在楼里的这些姑娘来说，是简陋的。但对丫鬟们而言，每一口都很珍惜。
红月坐在最靠边的一桌，一口饭一口汤，再夹上一筷子的菜。
跟她坐在一起的人跟她一样，都满意地吃着眼前的饭菜。
对于那碗汤，更是觉得美味。
“真好喝，这比我以前喝的骨头汤好喝多了。”
“以前的骨头汤只有一点点咸味，这个就不一样了，真的好喝，我从没有喝到过这么好喝的汤。”
“要是总有这样的饭菜，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的。”
“可是没有工钱，要是只要卖身的银两就可以赎身，我差一点点就可以攒到了。”
“我想要留下……”红云说道，“就算离开这里，我也没地方去，你们呢，你们离开之后去哪里？”
“不知道，可能再去别家当丫鬟吧。”
“我也不知道，我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不过我长的不好看，我家里人知道我来这里肯定也是当丫鬟，我家太穷了，我回去没地方住，也没得吃。”
“但是新东家人真的很好，她跟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还是好好做事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吃饱最重要。”
“也是。”
晚饭吃了结束之后，丫鬟们在收拾东西，江诺则带着大家开会，聊以后要怎么办。
飘香楼一楼的大堂，本就有一块地方专门给人表演。既然诗月想要继续跳舞，这块地方可以继续用，就是前面的木栅栏得高一些。
“我明日去找个木匠，让人来看看。”
“好。”
“我不会跳舞，但我会弹琴。”
“那回头把琴搬下来，在边上弹琴吧。”
“这个我可以。”
“我不会跳舞，也不会弹琴，但我以前喜欢做饭菜，我可以去厨房帮忙吗？”
“可以。”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都得到了江诺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