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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82)+番外

媚昭仪所居的广明宫平日甚少有后妃踏足,唯有一个对她多有照拂的齐修仪偶尔会来。临去上林苑前一日,齐修仪便领着四皇子来了。

孟雨晴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一般都不大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她面对的还是后宫那些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四皇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纪,性子不甚乖巧吧,长相也称不上玉雪可爱,甚至同其他几位已经颇具翩翩少年郎雏形的皇子比起来,差距实在有些大。

但不知为何,孟雨晴就是瞧着四皇子喜欢,越瞧越喜欢,怎么看怎么喜欢,就是四皇子好动打碎了她宫内的众多贵重摆设,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齐修仪瞧见她柔和喜爱的眼神,便笑着打趣她:“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呗!如今后宫形同虚设,圣上那儿都尽着你一个了,还不生个小皇子小公主,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她这话自然是逗趣的意思多,只是孟雨晴听后神色便有些僵硬起来,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不再提这孩子之事。

齐修仪哪里知道,自孟雨晴出来后,皇上便再没召幸过她,偶尔传她去未央宫伴驾,也都是熬夜批阅奏折。先前被打入冷宫的事她实在是怕了,再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往往便是她独对一盏灯,枯坐到天明。

齐修仪同她闲话几句,便说到了明日的上林苑之行。意外的是,往日瞧着对圣宠毫不在意的齐修仪却透露出了些羡慕的意思,“……我也只在刚生下四皇子那几年去过,之后宫中便时兴轮流去了。”

孟雨晴掩口笑道:“还是修仪娘娘呢,不过是个上林苑,哪儿就稀罕得这样了?”

这话无意间戳中了齐修仪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她作势拿手顺了顺耳畔的发丝,用以遮挡突然飞红的脸,“这三伏天,宫里热呀,上林苑不是凉快许多么……”

孟雨晴倒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点点头笑道:“是呀,京都的夏日可真热。我在江南时……”

又是一年盛夏季,依然十里荷花香。

除了在连语涵身上之外,刘延从不做无用功。所以当“楚王同媚昭仪幽会被捉奸在床”的消息传入连三耳朵时,她一点也不惊奇,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孟雨晴捅了她一刀,她却不愿仅仅只是捅回一刀去,刘延显然也是如此作想。对一个女人,对一个官家千金出身的女人来说,“红颜祸水”是大罪。但这还不够,这样远远不够,刘延还要在她身上打上“淫·妇”的烙印——和自己姐夫通奸的淫·妇,他要让她,让孟这个姓氏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诛九族算什么,人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要让一个人受折磨,首先要叫她活着才能办到。

楚王和孟雨晴被押解回京,刘延回宫后第一日早朝,众多朝臣纷纷出列奏请严惩楚王,不少年纪稍大些的老学究当朝怒斥楚王伤风败俗,搅乱伦常,猪狗不如!而那些私下被楚王拉拢的臣子却无人敢出列为他求情——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身为男人,他们可以想象圣上是怎样怒火中烧的。

奇怪的是,刘延却没有立刻下罪于楚王,第一日此事便这样含糊了过去。

第二日,几封从青州李氏查抄出来的信件由顾小将军派人快马加鞭送回,其中还有一封是顾小将军的血书,恳求圣上为幽州数万阵亡将士讨回公道!这些信件被当堂呈上,刘延阅后勃然大怒,几乎当场就要处死楚王,却被几个老臣拦下,劝他三思而后行。刘延顺水推舟按捺下来。

紧接着,参奏楚王的折子雪片一样飞来,每日都有御史在朝上弹劾楚王刘泽,每天都有新的罪名新的证据呈递到御案上——通敌叛国,害死凉幽二州无数百姓,幽州数万将士无辜阵亡;贪赃枉法,插手淮南大堤修筑一事,致淮南府极淮河下流无数百姓之命于不顾;结党营私,协同万松书院白容安,惑引江南士子,造妖言妖术,暗中谋逆!

每一条罪名,都足够让他抄家灭族了。

可惜他同皇帝是一个族,灭不了。

楚王的狼子野心斑斑劣迹曝光在太阳底下,很快便从朝堂传到了民间,百姓无不激愤。最终,刘延顺应民心,出刘泽于皇室宗谱,将楚王及协同其谋逆一干人等处死,并彻底清查楚王同党!

青州李氏抄家灭族,楚太妃李氏协同楚王谋逆,同样处以死刑。可是,就在殿前司赶到楚王府捉拿李氏时,楚太妃李氏却从早几日就被围成铁通一般的楚王府中不翼而飞,一同消失的还有楚王的庶长子。

与此同时,连三正骑着马守在一条窄窄的山道中间,大白马不耐地跺着蹄子喷响鼻。

黄泥土地,绿翠深荫,那红衣白马是这其中唯一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写得很纠结……估计大家也看得很纠结( ̄▽ ̄")

因为这两天的背景音乐是《上邪》,所以写得一点都不嗨皮。嗯,很快就会欢脱回来的,我明天就换首歌听!

PS:谢谢蚊子的地雷,谢谢帽子的地雷,灰常感谢!

☆、第七十四章

张扬的红,和洁净的白,给这荒僻山间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人一马实在太过耀眼,又堵在路中央,以至于那逃亡的车队远远就瞧见了。

却,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身后是菜市口染血的铡刀,这么一寻思,前头那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红衣女子也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楚太妃仓皇出逃,身上穿着的还是家常衣裳,行装也来不及细备,只是急急包了些能换钱的首饰,随手抓几件衣裳,就被儿子安排好的心腹领了出来,和孙子一起踏上逃亡之路。

她双目已瞎,又自来养尊处优惯了,往常连行走坐卧都需要人搀扶才能成行。可这回是逃亡不是出游,自然也没法带上大批丫鬟嬷嬷贴身伺候她,这里几个时辰下来,李氏被颠得七荤八素不说,想如厕想喝水都无法实现,还得不时安慰趴伏在她身上啼哭不住的庶孙。真真是她一生中最为煎熬的时刻了。

马车渐渐停下,李氏眼睛看不见,心下惶惶地伸手向前摸索,抬高了声音问外头的护卫,“何事停下马车?”

外头无人回话,只有马蹄踏在地上来回走动的杂乱声响,李氏深吸一口气,垂下头哄身侧的孙子道:“渲哥儿,你探头瞧瞧,再告诉祖母外头出了什么事。”

那孟初雪所出的刘渲不过五岁多一些,素日被孟初雪当做命根子一般娇惯着,养得娇气又不通晓事理。今日受了一番惊吓,又因离了乳母哭闹一路,听了李氏的话后他却是困倦地眯着眼,茫然看向祖母。瞧见祖母发鬓凌乱,一双眼睛可怕地半露白,又狼狈又狰狞,吓得他往后躲了躲。

李氏看不见他的动作,以为他挪动身子是要探出去偷瞧外头,心下顿时高兴了几分,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询问道:“渲儿,瞧见外头怎么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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