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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69)+番外

“我在这儿等您呐!”

连三呲了呲小白牙,手中银质的柳叶刀转个不停。阳光透过树荫稀稀疏疏地照下来,有几缕落到了小银刀上,刀面反射出闪耀的光,衬得小姑娘的牙更白了。

楚太妃的眼神不由自主就被那柳叶刀吸引去了,瞄了那锐利的刀锋几眼,她冷静地打量眼前这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女孩儿,在这略显阴森的环境下,那张莹白小脸上的笑显得愈发诡秘,浓黑如墨的双眸瞧得她的连心都紧了紧。

“郡主等我做什么?”楚太妃静下心,挂起温和的笑问她。

连三打了个响指,语声娇俏:“我来找您报仇呀!”她边说边笑,笑得灿烂无比,手下却眨眼间就飞出两道银光——

“嘭!”“嘭!”

楚太妃身后的两个仆妇几乎是同一时间倒地,脖上透出银色柳叶刀的手柄,那薄如蝉翼的两把小刀几乎是没入咽喉。连三的动作实在太快,她们的眼睛还大睁着,似是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就死了。

楚太妃脸色大变,退后两步,警惕地盯着连三,手不自觉抚上喉咙,就怕她猛然出手,叫自己死得跟那两个下人一样不明不白。

连三歪着头看她,耳朵动了动,轻轻一笑,手心翻转,又现出两把跟之前一样的柳叶小飞刀,“你家的暗卫要来了,唔……我不杀你——”

“啊!”楚太妃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双手触到脸颊,想要往上触碰,却停住,因得那震惊与剧痛再不敢向上,尖叫不绝于耳。

“哎呀,吵死了。”连三掏了掏耳朵,轻巧地跃上旁边一棵树,“你给我娘下了药,害我没有弟弟妹妹。这么多年下来,利滚利的,只拿你一双招子可是便宜你了!”

楚太妃还在抱脸尖叫,连三侧耳听了听,显然是有人过来了,她也懒得再留,利落几个纵身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之后的发展果然不出连三所料,楚太妃根本就不敢提自己究竟是被谁所伤,对外只含糊称是在上香途中遇见贼人、受了惊吓,反正她平时也是深居简出的,能见到的人极少,这会儿倒方便了楚王府把事情压下来。

连三弄瞎了楚太妃一双眼睛,心里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回去之后她谁也没说,自己在心里偷着乐。任她楚太妃再智谋过人,再会算计,也挡不住连三这种想做就做不计后果的行动派。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就是活该!

可是这事给连三带来的愉悦没持续太久,就在她去相国寺给外祖母祈福后一个月,寿阳侯夫人重病不治,撒手人寰。

寿阳侯府撤下没多久的白幡,又再次挂上。

寿阳侯在侯夫人去世那天就昏迷了,昏昏沉沉了几天,却在发妻出殡前一日清醒过来,撑着病体下床亲自主持妻子的葬礼。

只是几天,寿阳侯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变得瘦骨嶙峋。韩氏扑在老父怀中哭得声嘶力竭,寿阳侯怔了许久,这才颤巍巍地抬起手,轻拍着背安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

连三把自己锁在房里,屋内昏暗得渗人,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

她做事从来随性,不计后果,有时就算结果很糟糕,她也不会升起一丝疑似后悔的情绪,再糟糕又怎样?她有的是底气面对糟糕的结果!

可是这回,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悔——如果当初她拦住韩林越,不,只要她当初不插手韩林越的任何事,现在的韩表哥就依然是好好的,外祖母也好好的。

都怪她……

*

一连这么久没见到小心肝,刘延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心里空落落的,时常面对一堆奏折批着批着就走了神,回过神来再看那堆得像小山的奏折堆,止不住地头疼。

这几天他得知连三的外祖母寿阳侯夫人去世了,料想她必然十分伤心,心下忧愁不已。往日孟雨晴来未央宫时他还会做做样子,可这会儿他满腹愁绪,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让人把她赶了出去。

正当刘延纠结着到底是给她写封信去还是亲自出去看她一眼时,及时雨李邕出现了。

“李邕参见陛下。”及时雨一向板正的脸色有些不好,“陛下,自打寿阳侯夫人入土后,郡主就把自己关在房里,现下已经一整天了!”

“什么?!”刘延猛地站起身,怒道:“为何不早来报我!”

李邕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是他觉得最近连三似乎在同圣上怄气,他自己揣度着,想来小主子是不乐意自己去打小报告的,所以当连三刚把自己关起来时,他只是忧心忡忡地守在门外,压根儿就没想起自己头上还有个皇帝。

“你们是怎么照顾姑娘的!”刘延怒气冲冲地走下台阶,甩袖大步向外走,“朕去瞧瞧怎么回事!若是姑娘有个好歹,你们通通提头来见

☆、第六十四章

从小受标准皇子教育长大的刘延,自然是会武的。但他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真要论起水平来,说是三脚猫亦不为过。揣着一身三脚猫功夫的陛下翻墙进了安国公府,并在几个强壮暗卫的帮助下成功飞越重重庭院,最终在连三闺房外站定。

还在皇宫里时,李邕就传了口信让人清场,院内的闲杂人等该下药的下药,该放倒的放倒,等到刘延来了,院内只余一片寂静黑暗。

刘延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屋内没有一丝光线,他摸摸索索着往前走,运气很好地没有踢到凳子也没撞到案几,花费了比平时多几倍的功夫,才走完这短短一段路,终于顺利地摸到了雕花大床的边。

站在床边,他却有些犹豫了:似乎……应该先点盏灯才对?

这么想着,刘延又转过身,重新摸索着往回走,打算出去寻个灯盏来。

“谁?”是连三的声音,鼻音有些重,含含糊糊的娇软声音,似是刚睡醒。

“是我。”

长久的沉默,久到刘延以为她又睡着了,怀疑方才那声只是梦呓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连三下床了。她走了几步,不知做了什么,墙角一侧突然放出柔和的光,照亮一室。

刘延寻眼望去,却是一个嵌着拳头大夜明珠的台座,原来连三方才是去把那罩着夜明珠的玄色灯罩取掉。

连三坐回床上,半靠在围着软绸的床栏上,揉了揉眼睛,问他:“你怎么来了?”

多时不见,刘延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生疏了,心下委屈,几步上前蹲在床边,头靠着她膝盖,仰头道:“你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天,水米不曾沾牙,我很担心,就出来看看你。”

连三半勾了唇,“李邕告诉你的?”

“嗯。”刘延诚实地点头,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就把忠实的属下卖了。

又是一阵沉默,连三推了推他的脑袋,淡淡道:“你坐吧。”

刘延看了她一眼,起身在床边坐下。“涵儿,我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她这态度不对劲,刘延有些着慌,不停地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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