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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诗如木(49)

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闲着而已。

假期结束,生活恢复。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我安然坐着等别人先走,不打算挡住同学们奔向食堂的步伐,据说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傲视全国,不知道比我怎么样。夹在人群中的徐逄梓由于他的体型而顺顺利利地向我走过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装点心用的盒子,笑呵呵地说:“我给你带了几个粽子,你尝尝吧?”

我打开看,不像是买的,就问:“你家里自己弄的?”

“嗯,两个甜的是我包的,两个咸的是我妈妈包的。”

我惊奇道:“你还会包粽子啊!真厉害,我就包不好,总弄不成形状。”

徐逄梓安慰道:“多做几次就会好了。那我去食堂了,你要一起吗?”

“不用,你先去吧。”我笑着摇摇头。

懒懒散散地收拾着书包,脑子里想着徐逄梓这个人,真是可爱啊,难得一见的品种,我进到大学还没正经交到朋友呢,不过还是再相处一阵看看吧。

*

又听到了!

我站定不动,尽量剔除杂音,女孩们笑语盈盈,男孩们热血澎湃,脚步声,自行车破风声,背诵公式的窃窃声,这些都是正常的。最后——

“现在的小丫头,不得了哇,过来让我瞧瞧。”苍老、雄厚的,每天打哈欠的老爷爷的声音。

别人都听不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明远湖,花木茂盛,不见人。去看看吧,不然没法安心,看一眼就走。好奇害死猫,害不死我的,嗯!

湖水悠悠,唯有静谧。“谁?谁在?”

绿叶簌簌,无风自舞。“不要故弄玄虚,不出来我就走了。”

嘶嘶声像蛇吐信子,让人毛骨悚然,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过来,孩子,你没看到我吗?”

我脚底生凉气,循着声音看向它——天大的宝贝——一棵九百多岁的老梧桐树。

“是你,在对我说话?”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呵呵,小丫头,想和我这老人家握个手吗?”我惊悚得全身汗毛都竖立起来,瞪着朝我伸过来的那根藤条……它试探又羞怯般慢慢地接近我,上面的叶子哗哗舞动,真……他妈的!

啊啊啊啊!我内心狂吼一声,拔腿疯跑,尼玛尼玛这是树吗?这是树吗!它活着它当然活着!它会说话它还会动!天哪这世界是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净遇上这种诡异玩意儿!我不要活了!!!小时候我养死的小鸡小鸭麻雀乌龟金鱼蜗牛,踩死的蚂蚁吃掉的花,都会化成怨魂找我报仇吗?报仇吗!我身边还有多少个鬼多少个妖多少个怪!我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啊是不是人啊!

我真的是,忍不住要、咆、哮、啦!!!

“舒闲!你说!你是不是……”我拉开车门凶悍地做出“一”的口型,憋住了。

“是什么?”舒闲眼神锐利,盯着我认真地问。

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僵持,瞥见路过学生都放慢步子看过来,我迅速坐进副驾驶甩上门,颓唐道:“没事,回家。”默默饮泪,我要去挂眼科,我要去挂耳科,我要去做全身检查!

此后再没敢去明远湖附近,宁可绕远路也要保证我的人身和心灵安全,至于常常去明远湖幽会的小情侣……反正没听说过那儿出过什么事故不是吗?所幸期末考试陆续来临,课程极少,我终于安安全全地捱到了——暑假。

*

我要回家啦!当初离开以为不会有矫情的思乡情,岂知故土是不可变的,或者说居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我见证了她的变迁,已经融入她博大的历史中了。离开越久,越想念,感情就是随着时间而增加的东西,渐深渐重。尽管两个多月前刚回过,也还是迫不及待。

回城那天恰好是汪珞生日,没设置什么提醒,就是拿起手机看到“6月25日”,脑子自动连接到“汪珞生日”。思前想后,编辑一条简洁的短信发出:【生日快乐,祝你开心】我不太会表达这些,节日祝福什么的都是别人发给我,我再打上几个字回复,语言单调但都出于真心,转发也许在别人看来很好,但我不太喜欢。至于别人喜不喜欢我的方式,管他呢!

乱想着,汪珞的电话来了:“喂,蘑菇你回来啦?有空没,我们在唱歌你也来吧?”

我在电话这头犹豫,心底是想见她的,但……“还有谁?”

“好多呢,来吧来吧,快点噢!”汪珞报完地址就挂了,没给我反对的余地。唉,去就去呗,别人都好说,见齐英的话有点尴尬,不,是非常尴尬。做得太绝了,我突然怀疑,我一贯奉行的不留退路斩草除根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妥当?

怎么会?!要断就断干净嘛,免得以后牵扯不清!

肥大的白短袖黑短裤,夹板拖鞋,乱蓬蓬的头发扎在脑后是一截兔尾巴,挺好,我揣上手机,从钱包抽出几张现金:“舒闲,我出门喽!”

“等等。”舒闲走过来,我莫名地有丝丝紧张,他的食指自锁骨窝下滑,勾出吊坠,转动一下,又放回衣领,嘴角略有些得意地翘起:“好了,刚才不正。”

“……”你告诉我我自己也能整理啊!要不要这样!

“散场我接你回家,不要忘记打电话。”舒闲的声音追着我逃跑的背影,飘了很远很远。

*

人比寒假少,的的父母先后调至天城,家自然搬去了,只过年会回来探亲。半年没见,倒有几分想念,会不会又长高了?

伊若瑜是个惊喜。大美女气色不如从前,虽然她化了精致得体的淡妆来掩盖,怎敌我、火眼金睛!说真的,我感觉我这双眼比以前利多了,不排除是视力提升的作用。我坐到莫柏泊旁边,不怀好意地笑着,莫才子淡定自若,我败下阵来:“有进展?”

莫才子端上了:“哪方面的进展?”

哼!偏不如你意。“昨天还欠你评论呐~”

莫柏泊这才转头看我,迫切问:“怎么样?”

“三首歌我可都反复听了好几遍,最喜欢的嘛……”我拖长调。

“《锦瑟如木》!”

“当然!”我激动地手舞足蹈,“虽然我是外行,但昨天我一下就听出来了!真是……真是感动得我眼泪哗哗的,温馨,纯美,尤其是最后的升华——嗨呀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我听你唱着,以前相处的那些时光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子里放出来,简直是……”我组织了下语言,实在表达不出来,“简直是简直了!”

莫柏泊眼睛亮得快闪瞎我了,偏偏他还克制着,嗓音带着点兴奋语调却平平静静:“我还担心你脑子笨听不出来呢。”

我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没多管:“怎么会!乱担心……诶你说什么呢,谁脑子笨了!去去去,不跟你说话了。”

莫柏泊拽拽地挑眉:“不说就不说。”

我可没忘记“正事”,清清嗓子,高傲状开口:“《莫言似梦》表达的是你对理想的追求吧,《锦瑟如木》写给我们,那最后一首《相遇若雨》是写给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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