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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日志(7)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和一个渴望接近自己的男孩睡在一起。自从他成为僵尸之后,他没有和任何人如此接近过。他拼命地掩藏自己,希望不被人发现异常。

而现在他竟大胆地和他睡在一起。虽然他做了准备,穿了一件又厚又柔软的毛绒睡袍。

唐冠靠在他的肩膀里,他的鼻子在毛绒睡袍上时不时磨擦一下。

“看看这张照片。这个男人和这辆车,每天十点以后会经过那个街口,可能他的家就在街的那一边。每次经过路口时,他都向左边看上一眼。他看什么呢?会不会是内心愧疚?”

“也许是看有没有行人,那是一个十字路口。”贝歆淼缓缓地说。

唐冠抬头看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贝歆淼向上迁动嘴角。

“你笑的样子……好奇怪。”唐冠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伸出手竟然是要摸贝歆淼的脸,贝歆淼的手以难以想像的速度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摸?”唐冠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你每天都会在脸上抹什么,所以你脸上的光泽才会看起来和别人都不一样。你这么爱耍酷。是不是每天都化妆呢?呵呵呵……”

贝歆淼想起了池央。

“你知道男人化妆意味着什么吗?”

唐冠的眼神变得古怪,那种羞涩的表情又出来了。

“意味着什么?”贝歆淼缓缓地问。

唐冠的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朵,可是动作却一点也不羞涩。他拉过被子盖在他们身上。在被子下面揽过贝歆淼的腰,抱住他。“我们……睡吧。”

床头灯变暗了。贝歆淼能听到唐冠在他肩膀上的呼吸声。他的身体紧紧靠着他,即使透过厚厚的毛绒睡袍,他也能想像那种柔软与温暖的体温。

“意味着什么?”他第三次问。

唐冠吃吃地笑:“反正我不介意……要知道,我现在只有你……”

第8章 镜子

这是一个很不安分的夜晚。

尽管灯光都熄灭。

唐冠紧紧依偎着贝歆淼,也许是因为后者没有任何反对,他的动作便愈加大胆。

男人如果化妆,在唐冠心里,那只意味着一件事。

“我也想过在耳朵上打洞,戴几只耳环。”唐冠在贝歆淼耳边轻轻地说。贝歆淼能感觉到男孩咚咚地心跳声,有力而快速。

让人不得安宁。

他的手缓缓地抓住唐冠的一只手,但他没有推开他。男孩身上的热度,仿佛也传给了他,让他回想起他活着的时候,那种火热的状态。

他无法拒绝,

他岂能拒绝。如果可以再体验一次活着的感觉。

他反而转过身来抱紧唐冠。

“你喜欢我戴一只耳环吗?或是戴在其它的地方……”唐冠的声音有些发抖,也许他太激动了,心跳的太快,呼吸也急促。这些都是活着的象征。

“也许……你可以戴在别的地方。”

“戴在哪里……”

贝歆淼再次抓住唐冠那只不安分的、企图伸到他睡袍里的手。他将那只手按到男孩身体的另一边,轻轻地说,“不要动,让我来……”他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唐冠身上,隔着睡衣滑过男孩柔软的身体。

终于滑到睡衣的边缘,他将手探了进去……

如丝般柔软的皮肤,温暖而新鲜……仿佛让人难以拒绝的美味。

小腹起伏的剧烈,唐冠的手隔着睡衣按在他的手上,“是要……戴在这里吗?”那里是肚脐。贝歆淼的手向上移动,将手放在男孩的胸脯上,心跳声就更加的清晰了。

“是这里么……”连声音也抖起来。

……

原来那才是活着的滋味。

……

贝歆淼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丝曙光。他着迷于那种让他觉得他是活着的错觉。

在唐冠睡了之后,他大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十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类似开心的滋味。在他的世界里仿佛绽开了一朵纷纺的花。

一时间,他觉得他并不是毫无希望可言。他终于找到了一种让他感受‘活着’的方法。

……

太阳还没升起,他就离开了,逛遍大街小巷,买了许多东西背在肩上。他有了目标……如何让自己如同活着一样。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猛然发现他走到了他家曾经的老房子。那是一片已经破落的地方。当年在他很小的时候,这里才刚刚建成,一切都是新的。可是如今,一代人还没有过去,这里已经变成了需要拆除的破旧区。

但还有许多人住在这里。人的生命似乎比房子衰败的时间还要长。不知道这是悲哀还是什么。

当年的爸爸是个对生活充满热爱的人。家里的一切在他的感染下生机勃勃。

每一年的新照片都挂满一面墙。甚至送给亲朋好友。附近的街上,他组织着种上一些柳树,期待着以后这些街道都绿树成荫。

现在不过多少年的光景,那些树已被砍掉。连树根也不见。只剩街两边的凌乱破旧。

贝歆淼拼命地计算着时间,

想搞清楚事情从好变到坏会有多快。

一个中年女人立在街边感叹。“十几年的功夫而已,本以为当年买了这房子是可以住一辈子……可恶啊。”

在她的脸上,活着是一种负担。无法为生命找到一个安稳之处。

她转过身来,猛然看到站在她身边的贝歆淼。“你是……你不是……”

“仇阿姨。”

“真的是你?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你长得和你爸爸很像哦,当年还是个小不点……快到家里来坐。”

贝歆淼跟着女人走进了一栋看起来几乎是倾斜着的楼。里面竟然还住了许多人家。过去的老邻居只有很少的几户在。大部分都搬到更好的地方去。

当年这栋楼新建成的时候,在年幼的贝歆淼眼里就像辉煌的宫殿。如今,比他死去的身体还要腐坏。

“仇叔叔还好吗?”

“看到你来,他会高兴的。”

他们进了房间里。房间的布局就是平常人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个老男人躺在床上,看来已经病了很久。

“还记得他吗?这是贝副市长的儿子啊,你想不到他会来看你吧。”

床上的男人惊讶地望着贝歆淼。“有,有十五年了吗?你爸爸死后,我就见过你一面,有十五年没再见过吧……”

“仇叔叔。”贝歆淼坐到床边去。“你怎么了。”

“脑血栓。”仇阿姨将房间里的窗帘拉开的更大一点。

“算起来,如果你和我爸爸同龄的话……不该这么早就不行了。”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谁也不想深究。“你是不是因为怨恨仇叔踢过你两脚,才从来不肯来看仇叔了。”

“我都不记得呢。”贝歆淼向上拉扯嘴角。“哦,有点印象了。在我爸爸死后……”

仇叔叹息:“你爸爸死之后,你不听话,没人能管你,我……”

“是哦。我爸爸生前没人动过我一指头,他都不打我,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是第一个打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