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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日志(42)

肖正楠表情诡异地去点击下一个文件夹。可是却又退缩了,显得犹豫不决。

这反而引起贝歆淼的好奇心,干脆替他点开。

那些照片播放的时候,贝歆淼愣住了,画面上的人物变了。肖正楠从照片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女生。她靠在昏睡的贝歆淼□的肩上和他合影。她吻他的脸颊,耳朵,嘴辱,肩膀。

贝歆淼惊讶的已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指着屏幕说不出话来。肖正楠却看着天花板。

“你还记得她吧?”肖正楠缓缓地说。

“莫莉……”贝歆淼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你们……”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只感到一种被戏弄的耻辱感。“当时你们一起?”

“我说过高中的时候,我总是有想教训你的冲动。我不知道这种冲动的原因是什么,可是很强烈。这也是我和莫莉能走到一起的原因,我们有共同的话题。她最爱谈关于你的事,而我也是如此。我们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教训你。这就是我们想出的办法。两个高中生对另一个高中生做出的事。那天晚上,本来说只要拍你的裸照。可是她又要和你合影,又说要在你的身上画满图案。合影的事,我同意了,画图案我没同意。那肯定会让你醒后觉察的。不过……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照片随着肖正楠的讲解自动播放着,忽然就到了不堪入目的情形——他们真的扒光了他!变换着各种角度拍下他一览无余的照片。最后那张照片,莫莉竟趴在他的两腿间……

贝歆淼猛然推开电脑,从床边站起来。无法言语的感觉充斥着他心脏。虽然这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了,而且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孩子。可是,这件事,即使是现在看,都是很恶劣。不得不让他恼火。

“你们两个……”他挥舞着双手。

肖正楠却很平静。“坐下来继续看完。”他竟还能命令他。

“你们这一对变态!”贝歆淼恼火地打开门跑出去。

他硬生生撞到门外的唐冠身上。一同跌倒在地。“我的针孔摄像机!”唐冠心痛地喊。

贝歆淼把怒火发在了唐冠身上。他扯断唐冠手中连接着针孔摄像头的电线,扔到唐冠脸上。“你是疯子吗?”

……

他在为什么而生气?

为十年前,为那些孩子们的恶作剧?

如果这件事,在当时就被他知道的话,一定是件惊天大事。现在知道,其实已不会再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那么他不舒服甚至恼火的根源在哪里。

他很快就明白了。他无法原谅的是肖正楠。他竟然和一个女生一起……对他做那些事。

或者,如果只是他自己,一切的感觉便完全不同了。

这件事说明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个女生对肖正楠很重要。她甚至已能和他分享如此重要的秘密。该是多么的彼此信任。

在他的心中,他更相信,当时的肖正楠是为了取悦莫莉,才做出那样的事。一向冷静自律的一班之长,却已不能管那是一件多么恶劣的事。为了心爱的女孩,上天入地。

以至于现在为他做的一切,没来由的开始喜欢他。在他回来后纠缠他,也许也都是因为莫莉。因为莫莉曾喜欢他。

也许在这十年间,他曾和莫莉结了婚。然后又分开了吗?

总之,肖正楠的生命中已经印上了这个女人的铬印,他曾被她塑造。

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冷静了半个小时。贝歆淼被和糟糕心情一起涌动的剧烈的饥饿感控制了。他就近找了一家面馆,大吃特吃,让他惊奇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呕吐出去。饥饿感消失时,他的心情也好很多。这才意识到他该面对对活人来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要让自己的身体舒服,不能饥饿,不能寒冷,不能疲倦,不然他会被伴随而来的糟糕心情困扰。

他从口袋里掏出他所有的钱查看。思索着,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第一件重要事,就是要开始养活自己。多赚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步。

吃饱喝足后,他发现先前对肖正楠的烦恼心情,也随之变淡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小题大作。不管那件事是怎样的,也不管莫莉这个女人曾经对肖正楠意味着什么。那看起来似乎都是过去时了。他还有必要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吗?他总不会天真的认为肖正楠是个石头人,除了他,对其它人都毫无感觉。

他对自己发了那么大的火气感到后悔了。尤其是对唐冠,他怎么可以在怒火中说他是疯子,那么他和其它人对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同?

唐冠总是显得对什么都无所谓,但他并不相信他真的能无所谓。一个并不被生活眷顾的孩子,无所谓,不过是他唯一能选择的方式而已。

贝歆淼对同一件事的感觉,仅在一顿饱饭之间,便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由愤恨到自责。没来由的变化。

怎么复活之后,他不再像他自己?沉寂冷静的性情竟离他远去。他开始情绪化。

第38章 流氓

贝歆淼返回肖正楠的房子时。那里已空无一人。

他站在门外思量片刻。想到自己连肖正楠房门的钥匙都没有。心情便又低沉下去……

他想起了他的地下室。

他选择步行回去,沿途观察着那些和他已没有区别的人。他们都在忙碌地赶着路,迫不急待地奔向目的地,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悠闲。他停在一个街口,小心地等着所有车都经过后,才迈动脚步。雾气散去的中午,太阳直射在A城,活着的幸福感变得明显了。

到达居住的小区,发现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那些记忆中破旧的楼房,竟然是刷成了不同颜色的特色建筑。打开地下室门的一瞬间,他不由的倒退了一步,迎面而来的湿气与阴冷的感觉,让他根本不想进去。

做为一具僵尸时,他曾在这不见阳光的小屋度过漫长而孤独的日夜,现在想起,就好像在回忆一部恐怖剧。

不过他也意识到之前身为僵尸的好处——他不会难过,更加没有复杂的感觉,死去的身体消灭了他的情绪。他没有锥心的痛苦,当然也不会知道何为欢喜。

忽然意识到,他该为重生而感激、而欢乐才对。

他拉开仅有的一扇窗子。让一点风和阳光能够进来,然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在房子里留下一张纸条给房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不能再住在这里。他认为他第一件要学会的事,就是善待自己。

在曾经的、失败的、上一段的生命里,他并不知道善待的意义。现在想来,也许他把除自己之外的事,都看的太重要了。像缩在壳子里的懦夫,只管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为生活曾给他的伤痛,耿耿于怀,不能自拔。

而他从不曾认真看看镜子里的少年,那不该被亵渎的美好年华。

或者他确实不够幸运。或者他的生活不曾被眷顾。但那些遗憾悲痛,不该永远淹没他。也许他该把那些只看成让他迷失的身外物,如同围绕在他身边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