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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仙(47)

悟空被她哭得这叫一个心疼,急得上蹿下跳地解释,解释了半天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本来就做得不对,为了金蝉子丢下她就跑了,什么也没交代。这么一寻思,他顿时心虚起来,立刻转移了方向,怒骂道:“混帐的南海老龙!亏我老孙还看他面子去吃过他女儿的酒!没想到他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把脑筋动到你头上!待我去抽了他的龙筋扒了他一身龙皮给你做地毯!”抄出金箍棒就要冲去南海。

桃子被他气得眼泪都忘记掉了,火冒三丈连连跺脚:“勾陈帝君的话你到底听了多少进耳朵里?是长生大帝家的人,怎么又被你扯到南海龙王身上了?!”

“嗐!差不多,差不多!”悟空摆摆手,似是十分了解内情的模样:“就是南海老龙王那个女儿干的好事,难道他老龙还能撇清干系去?长生大帝也逃不了,等我一样一样同他们算来!”

他本以为勾陈都已将具体缘由告知他了,那桃子这个当事者必然也是知晓的,谁知勾陈帝君一直不愿让桃子因这事忧心,遂一直未将幕后黑手的真正身份说与她知道。

这当口,常曦却从才回来的悟空口中得知是那个一贯待她十分热情言语爽利的南海公主所为,一时心中五味陈杂;又想到勾陈帝君始终将她视作小孩子,连这同她息息相关的事也不曾清楚明白地同她说过,只是拿话搪塞,心下更是郁结,连带着对悟空都没了好脸色。

悟空只当她是仍怨着自己的不辞而别,心中有愧,便在领她腾云去往长生大帝居所的路上同她道:“原本我只当王母娘娘那里必然是安全的,可没想到也会叫你碰上不安好心的坏胚子,好在你福缘旺,有惊无险地过了这段时日。金蝉子那里,还有些事须得我去看着,可留你一个在桃园,却实在叫我放心不下。待此间事了,你便随我一道去凡间住上一段时日罢!”

“好啊!我早就想去凡间看一看了!”桃子的兴奋溢于言表,一下就开心起来了。但是很快她又想到了比较现实的问题:“可是……我要怎么去呢?”肯定不能从地府去,也不能从轮回井跳下去,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走天界之门啊。”悟空很淡定地抛出一个炸雷。

桃子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发现猴叔全是毛的脸上表情很正常,不像在说笑的样子。她顿时就恼了,竟然用这么正经的样子来逗她!是可忍孰不可忍,桃子小脸一扭:“哼!”

悟空哈哈大笑,伸手硬是把她的脸掰了回来:“没跟你开玩笑呀。不知道你猴叔我走天界之门跟走着玩儿一样么?”

孙悟空的来历,外人皆道他是那仙石通灵,吸取日月精华后孕育的石猴,却无人知晓那仙石来历。那仙石本是天外来客,落于东胜神州,最后化出了这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不属于三界五行中的任何一处,天界之门压根儿就不认得他,怎么可能对他的通过实行天罚?早在悟空还在跟着金蝉子的转世唐三藏从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时,他就发现了天界之门于他形同虚设,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

先前他没想到要带桃子下凡去,那也是因金蝉子之事一时心急。这会儿么——

“你金蝉子叔叔的紫金钵在我这里呢,过天界之门的时候你变小了坐在我手上,我用紫金钵罩着你,一下子就过去了!”

桃子被可以去凡间的喜讯砸得眉开眼笑,剩下的路上一直喜滋滋地,看着不像是去兴师问罪,倒像是去春游踏青一般,叫候在长生大帝府前许久的勾陈帝君纳罕不已。

孙悟空交游广阔,四方大帝他自然都是认得的,只是勾陈帝君一贯深居简出,偶尔露面也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悟空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完全不熟悉,有时候会听一道喝酒的仙君说起,也只记得是个威严持重不好亲近的神君。

可这回碰面真是叫他彻底推翻了从前对勾陈帝君的印象,哪里不苟言笑,哪里不好亲近了?这是他见过最平易近人的神君了好吗!

等等,不对——月老儿那爱装小白脸的奇怪老头子除外。

勾陈帝君这一番和气表现,再加上先前他仗义出手救下小桃子,并且主动热心地追查幕后黑手,在悟空不在天界期间还对小桃子多有照顾……这么些义举加在一块儿,悟空一见他就连连道谢,在勾陈帝君客气了几句后,悟空顿时觉得相见恨晚,一时间竟是称兄道弟起来了!

勾陈一直都很淡定,虽然他不太习惯孙悟空表达热情的方式——勾肩搭背,但是他还是忍下了不适,尽量强迫自己去适应。只是,当孙悟空拉过穿得像个红苹果的小桃子,对她说“还不快给你勾陈叔叔道谢!”时,勾陈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黑着脸往边上走了两步,摆手道:“没什么好谢的,不必客气。”

孙悟空连连点头称是,正儿八经地教导小桃子:“记得你勾陈叔叔的话了没?今后若我不在,你有事就去寻勾陈叔叔,他是自己人,必然会帮你的。”

……你不要自己脑补出这么多好吗?勾陈吐槽无力,虽然他是很欢迎小丫头来寻他帮忙,他也肯定会伸手的,但这不代表孙悟空可以随随便便就给他安上一个“叔叔”的身份!

“多谢勾陈叔叔。”

桃子对勾陈的心结已经在猴叔回来后彻底解开了,此时见到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亲近乖巧地冲他笑了笑,还真照悟空所说的道了谢。

勾陈一口血梗在喉中,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极了。

长生大帝对这三位奇特组合的结伴来访给弄得有些糊涂,却还是周到地接待了他们几个。他在天界就是以处事圆滑出名的,要是跟他坐下绕弯子,那绕上一年也不见得能进入正题。孙悟空是个直脾气,一进门就大马金刀地坐下,直接进入主题:“长生帝君,麻烦喊你儿媳妇出来跟我们对质!”

“对、对质?”

孙悟空不耐烦地一拍桌子,他连天帝如来佛的面子都是看着心情给的,碰到长生大帝能有几分耐心?

“你儿媳妇南海公主,她对我家这小桃子有些想法,你叫她出来,我问问她,她派了那么些东西去捉我家小桃子,捉走了是想干嘛?吃掉补身子吗?也不怕天雷劈死她!”

他始终记得当年常曦还挂在树上时发生的事,小丫头还没化形,他伸手一摸就是一道雷劈下来,闹得他好一阵子都是秃的。他家常曦这福分大的,老天都疼她!那南海公主一个小小龙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么地?

长生大帝一听孙悟空这话就明白了,是他那个手段了得的儿媳妇给闹出来的事儿!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三位不速之客好一会儿,面上四平八稳的,心底却暗自有了估量。

他琢磨着齐天大圣这个刺头儿可不像能轻易罢休的模样,顿时有些着急,虽是唤了侍从去请少夫人来前堂,可私下里却用神识联络上了在后院的儿子天恒,让他快叫南海公主出去避一避,千万别在家里和齐天大圣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