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郁郁寡欢,不单单是瑾言对楚王未知行动的害怕,更多的还是她对自己莽撞与自大的懊恼。
即便楚王知晓从前劈晕他的人是林如海次女林瑾言又如何?且不说皇室子弟沾染江湖势力这种事不能大声宣张,那楚王如今不过一个闲散王爷,要给林如海下绊子还是有些难度的。
认真检讨了自己,又见楚王确实没有追究的意思了,瑾言也就慢慢恢复了从前模样,让黛玉一直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七月的京都十分闷热,晚上倒是凉爽不少。
瑾言近来习惯入夜了跃上屋顶吹吹风,看看月亮,偶尔也会拉着黛玉一起,姐妹俩说说闲话。不过黛玉身体底子不好,虽然近几年好多了,但瑾言也不敢多让她吹风,免得受凉。
这日正是十六日,民间素有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大的像是触手可及,银白色的月光均匀地洒下来,使林府后花园显得格外幽静安谧。
京中林府内最高的望月阁。瑾言坐在黛玉特地命人安置在屋顶的绣花软垫上,手执一柄绛色纳纱绣佛手花鸟檀柄团扇,身旁是一个定窑白釉印花缠枝牡丹莲花纹盘,盘中俱是些精致小点。
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一个白衣男子就这样站着,看瑾言悠闲自在的扇两下扇子,又吃两口糕点,再抬头看看美丽的月亮……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最后男子终于放弃要瑾言主动发现他询问他的来意,跃至望月阁顶,离瑾言约五步远处站定。
瑾言这才舍得看这个男人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速之客,有何贵干?”
见了瑾言的态度,白衣男子也不生气,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我来下战帖。”
饶是瑾言之前已在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思索过无数个应对办法了,也在白衣男说出这句话后一时言语不能。
“我不接。”瑾言勉强维持面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尽量波澜不惊的拒绝他。
“……”白衣男似是没有想过瑾言会拒绝他的挑战,陷入了一种混乱的状态,不过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看着白衣男陷入纠结又混乱的状态,瑾言估摸着大约是江湖中人在武学一道都极为积极上进,从不曾有人拒绝他的挑战,所以一时他也不知该怎么是好。
瑾言是个好心肠的孩子,不忍看他如此纠结,且刚刚吃了那么多块点心,她现在很想回屋喝杯茶了,于是瑾言开口道:“我会武功,但我不是江湖中人。你若要寻人切磋,自找别人去吧。”
白衣男子蹙眉不悦道:“你是我见过的人里剑使得最好的。”
瑾言刚刚站起来的身子晃了晃。
半响,瑾言回头打量起这个不速之客,十分清俊的男子,脑子回路却似乎与常人不大一样。边打量他边思索着,瑾言谨慎的开口了:“你如何知道我的剑使得好?”
“五月初五,清虚山。”白衣男直直的看向她说道。
那日瑾言虽因得楚王的身份乱了心神,但也不难发现附近还有一个高手的存在,这也是让她果断离开的原因之一。不过,那日她使得可不是剑呀?
瑾言先是皱眉不解,后来明白过来——那日她虽使得是鞭子,可那并非她熟惯的武器,招式间不免带出剑意来。往往高手之间,比的就是那分剑意。
大约理顺了,瑾言接着问道:“你,挑战过很多人?”
男子摇头,淡淡说道:“我不浪费时间。”
瑾言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好笑,缓了语气问道:“都有些什么人?”
白衣男子不懂瑾言为什么要问他这些,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仍是回答了瑾言的问题:“少林方丈大悲禅师,武当长老木道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们不擅用剑,我内力不如他们。”
无人接话,一时四下俱静。
瑾言偏头看了看天上圆圆的月亮,微微勾起嘴角,语气轻柔却坚定的告诉他:“我不跟你比剑。”
白衣男子这回没再纠结,而是直接问道:“为什么?”
瑾言挑了挑眉毛,反问道:“那我为什么要跟你比剑?”
白衣男子说不出话来。
他站了许久,瑾言也没再见他说一句话。
只是一瞬间,白衣男子身形微动,瑾言身影一晃,伸出扇子便拦住他的去路,白衣男子回头看她,仍是不说话。
瑾言笑笑道:“我叫林瑾言。你的名字?”
白衣男子怔了怔,缓缓道:“西门吹雪。”
作者有话要说:惊天大雷。。。。。
沐乔仰天长笑中……
不知怎么的,写到西门吹雪,就想起了从前一段跟宿舍姑娘们的对话。
我(兴致勃勃地):“如果让你们穿越到金庸笔下的某本书里,你们想穿进哪一个?”
小A:“《天龙八部》。”
小B:“《倚天屠龙记》。”
小C(纠结状):“金庸啊?金庸的书我只看过《情深深雨蒙蒙》诶~”
我,A,B:“……”
昨晚更新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今天一早醒来才想起原来有个BUG,果断改之。
☆、第二十七章
瑾言不知道西门吹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到屋中的。在那句“西门吹雪”出现后,瑾言就一直是恍惚着的。
这里真的是红楼世界吧?西门吹雪出现在《红楼梦》中是怎么回事呀?有了西门吹雪的存在,难道还有陆小凤吗?或许,只是同名同姓呢?瑾言心中冒着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再是不解也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身边无人与江湖有联系,瑾言为了避免麻烦也尽量不出门,自然无处打听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同时瑾言也对那楚王好奇起来,能与西门吹雪试剑的皇室子弟,自然不是一般人。
寻了个机会,瑾言向林父提起了楚王。
林如海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只是淡淡的随口说:“楚王是先皇第七子,就是前不久去世的顾太妃所出,先皇在世时甚是宠爱,给的封号虽是‘楚’,封地却在物产丰富的东南一带。”说到这里,林如海似是想到了什么,忧心忡忡的看向瑾言,有些小心的说道:“言儿啊,那楚王虽也是一表人才,年少不凡,但终究是皇室,这……并非良配啊!”
瑾言怔然,然后忍不住笑了,埋怨道:“爹你想到哪去了!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那皇家是非多,我又哪里不知道了。”
林如海放下心来,被女儿埋怨后也有些不好意思,马上转移话题到即将到来的贾母八旬大寿上。
说起贾母过寿,瑾言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便皱眉问道:“爹爹不是说是进京述职么?为何在京中停留这样久?待给外祖母过了寿,都已经八个多月了。”
听女儿提起了这个问题,林如海也不避忌,叹了口气道:“如今顾太妃不在了,顾家受到不小的打压。皇上一直忌惮顾家势力,更兼当初先皇在时对楚王偏爱过甚……这些年我掌着江南盐政,虽处处小心翼翼,但顾家老太爷于我有半师之谊,这是不少人都知晓的,所以这回进京,上头迟迟没下复令。”说罢又是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