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
“就当我是来找你好了？”尚恩继续演戏。
“你的样子好可笑！你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尼基说着一只手灵活地揪住尚恩的胡须，用力一扯，尚恩受痛捂住下巴：“你干什么？”
尼基怔怔地看着捏在手里的几根毛发，原来这胡子是真的。
“你把我当成谁了？”尚恩借机说。尼基眼睛里出现了犹豫，显然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似乎想挣脱，但面前的人却抱的更紧。
“松手！”
“是你自己送上来的，想不干没那么容易。”
“我现在不想陪你演下去了。我知道是你，无论你怎么伪装。”
“我说过了，我不是尚恩。”
画面定格一般停了一秒。
尼基的嘴角渐渐上扬，眼睛愉快地看着他，尚恩则只有沮丧地松了手坐回他刚离开的沙发。
尼基从头至尾也没有提过尚恩的名字，而他自己却说了出来。
尚恩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儿，只是不肯看尼基。
尼基慢慢地踱回桌后，坐在椅子上，两个人又回复到初始模样。
“你好吗？”
“很好。”
“嗯。”
“你呢？”
“也很好。”
“嗯。”
“你……是来找我的，对吗？”尼基问。
“……不是。”
尼基不再讲话。尚恩补充：“我是来找乐子的，只是没想到这是你的地盘。”
“侨装成这样，就是为了找乐子？”
“你不够了解我，我有很多怪癖。”
“我不够了解你？”
“是。”
“……你走吧。抱歉打扰你了。”尼基说。
尚恩站起来，向外走去，毫无犹豫。
“站住！”尼基喊住他。
尚恩停下脚步，背对着尼基。
“欢迎你随时来[乐土]捧场，这里有全都伯林最好的服务。”尼基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好！一定！”尚恩清晰地回答。
推开门走出去，尚恩沿着走廊走的飞快，走过电梯也没注意，干脆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忽然疯一般跑起来，一直跑出[乐土]，消失在街尽头。
第86集：杀手
尚恩走后，
尼基慢慢将手放在胸前，衣服的下面，颈子上，挂着一个微型的项链手机。那个号码只有一个人能打通，只有一个人。
可是……
尼基腾地将颈上的链子扯掉，将手机带着那长长的链子一起狠狠地扔出去，手机落地极速滑动，消失在地板上。
什么，
被碾的粉碎
四处飘荡，无所不在。
是爱的尘埃，
渗进身体，迷入眼中，
让我哭泣。
平静了之后，他又走去房间的角落伏在地上找，一点一点。终于在酒柜下面找到，小心翼翼地摸出来，装进口袋。
……
这是怎样的一天。
尼基爬上床睡觉。无声无息。比平时都早。
奇安有应酬，很晚才结束。到床上第一件事就是把尼基抱进怀里。
“怎么知道我没睡？”尼基轻声轻气地问，似乎没什么力气。
“你太安静。”
尼基靠着奇安的怀抱，闭上眼睛，准备这样睡去，呼出的隐隐气息拂在奇安的颈窝。
仿佛这个夜就应该在这样的相拥中过去才对。那个景象也许可以称为幸福。
人们追求的幸福，
是不是都是假相，
是为了欺骗自己
还是谁。
一个隐约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刺进人的耳膜，诡异地响着。
尼基睁开眼睛，和奇安对视一眼：“是什么？”
奇安摇了摇头，正在判断声音的来源：“象是一种电话提示声，我下去在房间里找找……”
尼基忽然抓住他：“我去。”人已经从床上跳起来。
在地板上左右转圈，找不到他的衣服。那口袋里装着微型手机的西装。
他将衣服胡乱地丢到哪里了？已经习惯了别人整理他的起居，竟迷糊到这种程度……
那声音在一分钟后消失了，尼基停止了翻找的动作，僵着。
那么久，他一直把它放在随手可得的地方，却从来没有真正响过一次。而现在……
“别找了，明天让管家好好来整理一遍房间……”奇安在床上盯着他说。
不。尼基在心里说，我得找到它。那提示声仿佛感应一般又响起来。
打开浴室门，响声忽然大了一些。扑到挂在衣挂上的衣服，摸出口袋里的电话，根本不等思考清楚，已经接听，很怕对方不再等了。
“嗨，我在。”尼基说着，同时把浴室的门关上，他需要安静。
那一边却没有人说话。
“尚恩。”尼基努力让自己语调平静。
电话那边还是一片空白。
尼基就索性隔着电话跟着他一起沉默。即便只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沉默。
微微的气息，你为我呼吸着。
“尚恩，”尼基换上轻松的语调，找轻松的话题，“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可笑。……很难看。”尼基轻轻地笑起来。“我一直在担心……”尼基犹豫着不说。
“担心什么。”
“担心那天讲的太快，你根本记不住这个号码。”
“……对不起。”
“你必竟还是打过来了。就不用说抱歉。”
“我去过西海岸了。”
尼基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西海岸？和谁？却并没有问出来，最后只是说：“那里很美吧？”
“很平静。”
“再不会有波折。”
“再没有波折。”
“那你为什么还回来？”
“我一个人在那里。不觉得是天堂。”
尼基激动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等，他要等，等尚恩讲出下文。他似乎应该说出来了，象从前一样。
片刻后尚恩说：“再见。谢谢你接我电话。”
“你讲完了？”
“是。我想告诉你，西海岸的样子。”
“然后呢？”
“……再见，尼基。”
再不容人说什么，只剩一片芒音。
瞬间隔成两地，仿佛从飞翔中掉下来，原来我还在原地。
我们的爱，隔着什么，
不顾一切，都无法再说重来。
……
尚恩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徘徊。不想回去，今夜再难伪装笑容。
该去哪里，才能不陷在爱里，才能不犹豫。
我们的西海岸，我们渴望的相守。
那么难。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开我们的心，
是什么将它紧紧抓牢。
无力回去，无法走开。
……
接近午夜尚恩回到马克那儿，马克却不在。
随身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显然他很快会回来。
尚恩信手将它打开，今天的任务毫无进展，以为这样小的任务，根本无需严密计划，所以直接便去找目标。竟不成功。事先也没对该人进行什么周密的调查。
一边思量着如何逮到目标，一边看到亮了的笔记本屏幕上，跳出几封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