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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践踏的男孩(71)

林嘉轻轻点头:“十四岁时……”他嘴唇动了几次什麽也没说。

“怎麽了?”林剑锐很感奇怪。

林嘉忽然转移话题,语气生硬:“你还打算解决葫芦脸吗?”

“哦。不用急於一时。”林剑锐回答的平淡。

“恐怕,一个商人挂上一个即将上任的市委书记,实在是求之不得的事。”

林剑锐愣住,惊讶地望著林嘉。

林嘉继续说:“还有,王斯宇,一个小警察的官途一路顺畅。葫芦脸,干掉他不如利用他?是吗?”

林剑锐笑了笑:“你的想法很好。”

“我的想法?你们不是已经这样在做了?葫芦脸不会被解决了,是不是?”

林剑锐松开了拥著林嘉的手臂,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停下後缓缓说道:“耻辱已经发生了。干掉他不过只是出一时之气。若能对我们有利,让我们的前途更好,等到他能力已尽,退休後再收拾他,也不迟。”

退休?十几年後?林嘉笑了,他没再说什麽,转到下一个问题上。

“很抱歉,没经你允许我看了你的电脑。原来你一直在为杀人做准备。至少从一年前。”

“你看到了什麽?”林剑锐显然震惊不小。

“呵,你怎麽这麽惊讶。其实我只是猜的。那麽多意外死亡的案件,你是在寻找高明的杀人方法吗?好除掉障碍1和2?”

林剑锐忽然扑向林嘉。林嘉吓了一跳,已来不及闪躲,被仰面扑倒在床上。林剑锐有力的手从他的脖子下方抚过,缓慢地移到林嘉的背上,只是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

“呵,是的。我并不想对你隐瞒任何事。我确实有过一个比较邪恶的想法。”

“我知道。”林嘉的泪水奔出眼框。

“我一直在计划杀掉吉莉安。”

什麽?林嘉猛然怔住。

“接近她,掌握她的一切,想找到最恰当的机会除掉她。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和她结婚这条路,她死了,就没人和我争,这更简单!可她爱上了我,死心塌地,不公平也可以。那我还何苦去做夺人性命这样一件恶事?”

“好险。她傻瓜似的爱,救了她一命。”林嘉笑的惨淡。“可我并没想过你会有杀她的念头。我以为你只是在为杀柳承仁做准备。”

“他的死和我有什麽关系。马克与邓志超偶然遇上……”

“真的是偶然吗?他们为什麽会和柳承仁在那个餐厅遇见?”

“我怎麽知道。”

“那两个家夥看见柳承仁会有怎样的反应,你和我一样清楚。也许你只是想赌一把。”

“你这是什麽意思?”

“他们真的杀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有那麽多证人。怎麽调查,你都不会有任何嫌疑。”

“是我洗清了他们的杀人罪名!难道你忘了。”

林嘉没有继续争辩,他轻轻地摇头,口中却道:“是啊!”

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互相对望,眼神却并未交会在一起。真的很冷,嗡嗡作响的空调,似乎是在卖力地把房间制造成一个冰窑。

林嘉在想,他们的爱,在面前这个人的世界里,到底是什麽。

林剑锐在长时的沈默後笑了,他努力克制不安:“是谁透露给你的?”

林嘉的心,痛到极点:“你不必去怀疑任何一个和你同一战线的人。如果你每一天,都在想著某个人的一点一滴。你一定会渐渐发现他的秘密。就像,我想著你那样。”

“你不理解吗?为什麽非要逼我说的更清楚!我做了九年的玩物!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是的。是的。”林嘉猛然抓住自己的胸口,心头涌上的痛苦让他立即失控,他扑进林剑锐的怀里,摇晃著他。“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可,你的心里还剩下什麽?如果你连自己的兄弟都……”

林剑锐抓住林嘉的肩膀质问:“你还是在怪我?你并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那意味著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更狠毒!”

“我理解。”林嘉泪流满面,心如死灰。他不怪他拥抱的这个人,因为他终於发现这个人已经死了。他曾经等待的希望啊,鲜活纯净的面孔,早就被彻底扼杀。

他岂能憎恨,

他无可憎恨。

那些改变别人命运的手,还再无情的挥舞。

“我的心里还剩下什麽?我真的想无情!可你以为无情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吗?让他们顶著杀人罪名?让你沦落在那种地方?”林剑锐坐到林嘉身边。

“我的心还剩下什麽?你问的很好!我的心里没有一件完美的东西,没有一件!我的生活中,没有什麽是完全属於我的!”林剑锐又站到镜子前,“就连我自己!每天晚上,你还难以入睡吗?我,总在等著他潜入我的房间。即使他已经死了!”林剑锐跌坐在床上,身体因为抽泣而发抖,此时他又好象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我要战胜他!我要杀死他!我要强大!不惜一切代价!”

林嘉默然无声。

他再没有说过什麽。

自此之後,他明白他只是磨盘下的蚂蚁,

对於一颗目标坚定的心,他没有任何力量。

南海的风,刮过地面的热浪,吞噬了本就单薄的身影。

……

就到这里吧。我不认为还有什麽需要仔细说下去的必要。

之後,所有人的情况,尘埃落定,一如即往。

一如即往的马克与邓志超,古怪与火爆的脾气,使他们成为监狱的常客。这给王斯宇增加了数不尽的麻烦。

但王斯宇也没有头痛多久。

一年後,马克与邓志超因刺杀市委书记而被当场抓获,其後以乱国罪判除死刑(多麽荒谬的罪名)。市委书记身负重伤,住院治疗。

第二日,林嘉假扮医护人员潜入医院,用一把斧头将市委书记胸腔劈开。被警卫当场击毙。

王斯宇官路亨通,调到总局任要职。

林剑锐在两年後,转让全部产业,从北京消失,独自一人在安静的山林小村隐居,终身未再娶。经年累月,他在一处荒芜的山坡上种下一片树林。

……

我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吧。

我没有能力让这个世界了解。我的心痛。

希望汹涌可以平歇。

希望今夜我可以安静入睡。

我闭上眼睛,

请时光带我回去

五兄弟高举奖杯的笑脸,

永远定格在阳光下的操场。

(全剧终)

後记

後记。

我拉上了雪白的窗帘。

那扇冷风呼啸的门後,五个发抖的孩子还在窃窃私语。

“逃吧。我们逃吧。”

(终)

流下了

泪,

这声音

将伴随我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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