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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门小派[修真](43)

“你以为我是那种满脑子只顾及体质相合、修为提升的女人吗?”宋姓女修忍不住问他,“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吗?”

何修远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宋姓女修脸色发白,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谢冬在外面偷听到这个时候,也有些无言以对。该说什么好呢?八年前的是是非非暂且不论,这个女子长得这么漂亮,居然看上了自家这个大师兄,实在有些值得同情。

何修远甚至还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又来见我?”

“我……”她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这不合理,见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何修远道,“我的体质无法对你有任何的提高,我的身份也无法给你带来任何的利益。”

谢冬在外面听着简直都要跪了。

眼看着那姑娘都快哭了,谢冬终于从外面冲了进来,插科打诨道,“师兄,我可算是从老狐狸那儿回来了!咦,这是哪里来的美女?”

谢冬发誓,他要再不出来,何修远保准连“你沉迷爱慕之心而不顾自己的修为是一种堕落”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但饶是如此,那位宋姑娘也已经被打击得七零八落,一颗少女心碎得完全粘不起来。

“何道友,情之一物,在你眼中还真是毫无价值。”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好,很好。我真想知道,当你动情的那么一天,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何修远看着她。

宋姓女修道,“但我想你是永远都没有那一天了。”

说完这话,她大笑三声,转身便走。

谢冬在后面“诶”了一声,没把人诶回来,也就放弃了。他叹了口气,回过头道,“师兄啊,你看看你,完全不懂怜香惜玉……”

话说到一半,谢冬又猛地顿了一顿。

何修远坐在那儿,两只手都抓在膝盖上面,嘴唇抿着,眼帘垂了下来,就盯着眼前一小块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冬居然觉得他这幅样子,有点可怜巴巴的,像一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闯祸的小动物。

第30章

“诶, 师兄,”谢冬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没事吧?”

何修远抬起头来,如水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能有何事?”

这又是一贯的冷静与淡漠了, 刚才那种莫名可怜的感觉已经无影无踪。谢冬轻啧着摇了摇头, 正准备自嘲是自己想得太多, 却又发现, 何修远的两只手还抓在膝盖上面。

谢冬不禁顿了片刻。

很显然, 何修远的内心并不像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其原因或许是刚才谢冬半开玩笑的指责, 也或许是那姑娘临走之前怨愤不已的话语。

再开口时, 谢冬的语气便不由自主轻缓了许多, “你八年前与师父争执的原因, 就是那位宋姑娘吗?”

何修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和她的关系并不大。”

“她看上去是个不错的女人。”谢冬道, “你应该不会想要伤害她。”

何修远抿住了嘴唇。

“师兄, ”谢冬在桌边抽出板凳,挨在他的身边坐下, 将一只手按上了他的手背, “你不适合有太重的心事。和我谈谈,好吗?”

何修远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掌,看了半晌,终于渐渐松了口。

“如果我真的和她在一起, 我就只能伤害她。”他道,“除去我之前和她说的那些原因……就算她追求的只是一时欢愉,我也甚至不能像一个男人满足女人那样去满足她。”

这句话让谢冬十分意外,他没有想到何修远会将这种话说得这么清楚。他以前甚至怀疑过何修远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男女之欢,显然看来果然是他想茬了。大师兄毕竟也这么大了,这种事情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得非常明白。

“就算不为她考虑,这种婚约对我本身而言,也只可能是一个麻烦。我无法想象将来要如何和她一起生活。”何修远又道,“不管从哪个方面,我当年拒绝这个婚约,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可能答应她的。”

他难得有些啰嗦,把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讲。说这些话时他一直看着谢冬的双眼,像是在寻求某种认同。

谢冬叹了口气,看了看天,已然明白了什么,“但师父想要你娶她……对吗?”

这个判断显然是对的。何修远已经猛地再度安静了下来。

“他非常希望你能和那位宋姑娘结为双修道侣,在你选择拒绝之后勃然大怒,甚至不惜与你争吵也要让你改变主意。”谢冬回忆着自家师父的脾气,恍惚间这父子二人激烈争吵的画面几乎直接浮现在了眼前,“这是你不能理解的地方。”

何修远低下了头,双手紧了又紧。

谢冬将手掌抬上来,拍了拍大师兄的背。

前任掌门的之所以那么选择的理由,何修远虽然不明白,谢冬却十分清楚。都是当掌门的人,怎么会体会不到呢?理由不是别的,正是那宋姑娘蓬莱派弟子的身份。

迎娶一个蓬莱派的女弟子,毫不夸张地说,是一个一飞冲天、鲤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何修远会从此走上飞黄腾达的道路,说不定还能带着玉宇门一起鸡犬升天。在这样强大的利益面前,这对男女之后的生活是否会幸福,反而被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仅此而已。

未必是不在乎这个儿子,未必是想不到将来的隐患,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机会砸晕了头脑。

再看何修远之后毅然与玉宇门脱离关系,整整八年都没有回头,前任掌门当初应当还在争执中说了一些十分伤人的话语。

“唉。”谢冬叹了口气。他想要问一问自家师父当年究竟说了一些什么,但他现在被何修远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又有些不忍心。

“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谢冬安慰道,“师父也知道错了,一直都很后悔。”

“或许吧。”何修远垂下了眼帘。

其实谁也不知道前任掌门究竟是不是后了悔,又是因为什么后悔,悔到了哪个程度。只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尸体也找回来埋了,再来纠结这些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何修远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些本该早就被埋进土里的旧事,又因那位宋姑娘的到来而被挖了出来,带着一种别样的新鲜。但无论如何,是该放下了。

“可我还是伤了她。”然后何修远问,“我对她无情,真的就那么伤人吗?”

“当然了。”谢冬忍不住笑了,“无情本来就够伤人了,你还一个劲地否认她对你的情。”

“情为何物?”何修远又问,“如何知道是真有情,还是本无情?”

谢冬一下子被问住了,沉默了好半晌。实话实说,谢掌门虽然自认通晓人情世故,如今却也不到二十,情感什么的还没有到经历的时候。饶是说得出个一二三来,这一二三究竟对不对,他心里其实没谱。

“主要便是牵挂吧。”谢冬从所见所闻中分析道,“一个人的情如果牵在了谁的身上,便会每日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一刻不见就会想念,被看一眼便会心花怒放。看见对方高兴,自己就高兴,看见对方难受,自己就难受,忍不得对方受一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