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痴。”
“诶？你骂我？哼，不理你。”
“你知道吗？”
“什么？”
“不是不理我？”
“……”容瑾年故意使劲儿咬了一口夏青伊的下巴，“哼哼。”
“我父母出车祸，我伤得并不重，不过伤到了脑子，所以，有时候，”夏青伊顿了顿，“有时候可能会有应激性的障碍。”容瑾年的心一揪，啃咬的动作改为舔舐，手心抱紧夏青伊，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夏青伊，她在听。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是大脑一片空白，”夏青伊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容瑾年的心尖，“我忘了很多事，却唯独记得你，”夏青伊像是在无奈的笑，容瑾年眼睛发酸，还是嗯了一声，夏青伊继续说：“我的大脑，每天除了空白，都是在想你。”
那是什么感觉呢？感觉她人生里没有办法停止的两件事：呼吸和思念容瑾年。
容瑾年抱紧夏青伊，埋在她的胸口揉蹭，夏青伊摸摸她的头，抱住她，继续说：“我白天想你，晚上想你，醒了想你，睡着了梦里也是你，最后，我在医院里就看见你了。”
容瑾年揉蹭的动作一顿，她都不知道夏青伊在哪里，更不可能去医院看她，那就是……夏青伊说出容瑾年心中的答案，“是哦，那是我的幻觉。”夏青伊的声音，轻得像冬日里的一片雪花，无声，无息，落在手心。那一抹湿痕，证明，她曾经存在过，夏青伊曾经，确实因为思念过度入了幻境一般。
容瑾年的眼泪充盈眼眶，她憋着呼吸，就怕颤抖的呼吸出卖自己，夏青伊思念她，程度深到产生幻觉，那是多么让人心疼的一件事。
“可是，你不知道，那个幻觉很真实，”夏青伊的手心滑到容瑾年的耳垂处揉捏，“你每天都来，而且每次出现的方式都很神奇呢，”夏青伊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你猜猜什么方式？”
☆、第171章
容瑾年窝在夏青伊怀里摇了摇头，夏青伊笑着说：“每次我想你想得受不了的时候，我都会念咒语。”
“咒语？”容瑾年悲伤的情绪少了些，“什么咒语？”
“我自创的,”夏青伊像是小孩子在显摆，“我施法念咒语后，只要向前走十步，一回头，你像是一束光，倏地出现在离我十步之遥的地方。”
容瑾年哭笑不得，她会说她也试过么？可是不管怎么念叨，怎么诅咒，怎么发誓，十步之遥，都没有夏青伊。为此，她傻傻地向四个方向分别走十步，还是没有夏青伊，容瑾年现在想起来，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可怕，深入到骨髓的执念。
“因为有你在，我感觉每天过得很充实，”夏青伊低头，吻了吻正好仰头的容瑾年，“我每天都和你一起，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在一起，”夏青伊语气再次停顿，“现在想想，医生看我，估计是很恐怖吧，每天自己对着一个虚空的地方自说自笑，自言自语……”
“伊伊~”容瑾年的心底更加难受，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夏青伊嗯了一声，“别难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是想把曾经的我，曾经缺失的我，补给你，让你拥有一个完整的我。”容瑾年的泪水，夺眶而出，不是因着悲伤，而是情动。
容瑾年扑在夏青伊怀里，夏青伊知道她需要释放，没有言语去哄，只是手背轻抚她的后背，继续说：“后来我想，或许是天不想亡我，把真实的你夺走了，却给我一个虚幻的你，有了你，我开始恢复，可正因为我开始恢复，你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容瑾年颤抖地嗯了一声，夏青伊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是医生不让你来，再后来，我以为是你不想要我了……”夏青伊为此还和医生动手了，她那么笃定她的小兔子不可能不要她，所以医生哄骗的话，惹恼了她。
“不是，不是，”容瑾年下意识地拒绝，才想起，夏青伊是在讲故事，脸上火辣辣的，低声说：“这辈子，我、我都没办法放弃你，如果真有分别的那一天……要么是你放弃我了，要么是我死……”
“年年！”夏青伊音量陡然提升，双手用力抓紧容瑾年，容瑾年嘴巴张着，没有再说，“别、别跟我说那个字，”夏青伊压抑地说：“我、我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哪怕光是想想，都会让我……”夏青伊身体发颤，唇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重复着说：“别、别再说那个字。”
容瑾年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失，“嗯，嗯，伊伊，我会好好的，一直陪着你，你也好好的，一直陪着我，嗯？”容瑾年从夏青伊怀里钻出来，像是母亲一样抱住夏青伊安抚。
夏青伊此刻展现出来的柔弱，唤起容瑾年的保护欲，“以后，只要你回头，我都会在的。”夏青伊泪眼望着容瑾年，颤抖着问：“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嫌弃？”
“嫌弃我脑子笨，嫌弃我头上的伤疤，嫌弃我曾经像个傻子似的活在幻觉里……”夏青伊抚着容瑾年的脸颊，“你会吗？”容瑾年除了心疼，只觉得生气，使劲拧了一把夏青伊的小脸。
夏青伊惊呼好疼，容瑾年凶巴巴地问：“你傻吗？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呢？你这是在刺激我，哪有受伤的人，比我这个健全的人还聪明的？还让不让我活了？聪明不要钱，你也不能这么玩啊，诶？也不对，我也……”容瑾年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思绪却突然卡住了，夏青伊嗯了一声，“你也？你怎么了？”
“我、我……嗯……”容瑾年不知道要怎么说。
夏青伊靠近，唇几乎要贴上容瑾年的唇，却又保持最后一丝距离，轻语：“我想听~”
容瑾年呼吸变得小心翼翼，唇一动，就会碰上夏青伊的唇，容瑾年很轻很小动作地说：“我、我也有病的。”某种意义上，她的疾病比夏青伊还严重，是精神上的病，所以，有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抑郁症像是疾病群体里的贵族，得好生养着，小心翼翼地呵护，稍有不慎，它就会大发雷霆，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还要~”夏青伊故意大喘气，“听~”
容瑾年感觉身体某处跳了一下，呼吸颤抖，“你先答应我，不管我怎么样，都不会放弃我，也不会嫌弃我。”多么怕，夏青伊会不喜欢真实的她，虽然现在的她也很真实，但是，曾经缺失的6年，她还没有完全展现给夏青伊，夏青伊也没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她。不是她不想给，而是她自己都无法拼凑完整，所以，一直在努力，却始终给不了。
“小兔子也好傻，你光屁股的样子我都看见过，还知道你屁股后面有个疤，是小时候为了救我，被狗咬的……”夏青伊纯真的表情说出这番话，容瑾年羞得不行，猛地向后躲，捶了一下夏青伊的肩膀，“干嘛啦，不要提那个，人家那、那什么……”
“谁让你那么大还穿开裆裤，我跟在你后面，当然能看见……”夏青伊还认真地解释，容瑾年只觉丢人，“不跟你说了！”太讨厌了，呜，她想穿开裆裤吗？她也不想，是妈妈非让她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