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名目不斜视地抱着篮球越过了她，朝饭桌走去。
姜辰、翁氏父女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吃饭前要洗手！喊了人吗？打招呼了吗？这大冷天的你穿成这样干嘛？”方菁不悦地瞪着李扬名。
翁氏父女也瞪着李扬名。
他们都以为李扬名出去了，但他怎么是从楼上下来的？
李扬名深呼吸一口气，“我刚在楼上洗过手了。”
“可你又抱过了篮球啊！”方菁怒极。
李扬名再次深呼吸，把篮球放到了一边，去厨房那儿洗了手，然后又回到了餐桌上。
他自顾自地端起了饭碗，开始猛扒饭。
“长辈都没动筷子你就开吃了啊，不喊人、不懂礼貌，现在连教养也没有了吗？”方菁怒道。
正在扒饭的李扬名“啪”的一声，把碗和筷子重重地顿在了饭桌上。
“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他冷冷地说道。
跟着，他站起身，朝姜辰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我吃饱了，请慢用。”
李扬名头也不回地抱着篮球走了。
方菁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你跟个孩子斗什么气？你也是孩子吗？”姜辰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都十六了！还是什么孩子！”方菁想要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头之火，但失败了。
“人家家里十六七岁的孩子，谁像他？你看看慧慧，再看看嘉言……他们都是十六七吧，怎么他除了脾气大以外，一事无成啊？”
姜辰端着饭碗慢条斯理地吃饭，“扬名也不差啊，这小子真是好样儿的！不声不响的，居然直接从初二跳级到高二！这跨度也没谁了……”
翁明源又在饭桌下轻轻地踢了女儿一脚。
翁慧语会意，连忙给方菁盛了一碗汤，“姨妈您别生气，表哥他这是……叛逆，过几天就好了，啊，这汤闻着真香，是养颜美容的吧？姨妈您喝汤！”
见漂亮的外甥女儿这么懂事，方菁稍稍有些气消。
姜辰三口两口地扒完饭，放下碗筷，冲着方菁说了声，“……我出去散步去。”
别墅里就只剩下了方菁与翁氏父女。
翁明源再一次在饭桌下轻轻地踢了女儿一脚。
翁慧语鼓起勇气，放下碗筷，哀求着对方菁说道，“姨妈，这次您可一定要帮我们家一把啊……慧慧不想没有爸爸，也不想一无所有，更不想妈妈跟着受苦……所以姨妈，您再帮我们一次好不好？”
刚刚才有些心情好的方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还帮你们？上一回我跟老姜的下属打了个招呼，让有关部门约谈了林氏企业地方上的负责人，按你们的意思，好好敲打了林氏企业……结果老姜转头就收到了国资委的责令！林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守法纳税大户，就是我想帮你们，可也拿不住他们的短啊！”
翁氏父女都接不了方菁的话。
翁慧语是完全不懂经济与政治，翁明源却是无话可说……
方菁再也没了胃口，放下碗筷，手指敲着桌面，不高兴地说道，“……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我为你们付出了多少？啊？我和老姜本来就是老同学……文｜革那会儿我们家庭成分不好，你外公是被活活批｜斗死的！为了保住你外婆和你妈，我才嫁了李耀石当了军属的……”
“为了你们，我前半辈子都毁了！”
“李扬名跟他老子一样倔！他也不想想，老姜他等了我这一辈子……可他就是觉得我对不起他老子，他老子才死我就跟老姜领了证……可我都已经四十多了，后头还能活多少年？”
“李扬名是个不省心的，你们一家也是！翁明源你是成年人了啊……就算你做不到脚踏实地，那也不能这么夸张……我问你，你也就是盘了个茶山下来，种种茶叶、卖卖茶叶的，怎么就欠债六百万那么多？”
翁明源吱吱唔唔的，满面通红。
翁慧语老实说道：“我爸爸他赌钱了……他也是为了家里好，想回本……”
“呸！”方菁怒极，“……去赌钱是为了家里好？哄鬼呢吧……”
翁明源被骂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第68章
李扬名抱着篮球去了家属大院里的篮球场。
冬天的傍晚，六七点钟的样子，院子里的路灯还没亮起来。
光线很不好，黑乎乎的。
李扬名心情郁闷，也没理会那么多，摸着黑自个儿打起了篮球。
直到家属大院里亮起了灯光，直到李扬名气喘吁吁地出了一身大汗……他这才停了下来。
其实他刚才都没怎么吃饭。
但一热起来，一累起来，倒不觉得饿，却渴得不行。
“这边。”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扬名转头一看……
姜辰坐在篮球场的观众席上，身边还放着一个塑料袋。
李扬名犹豫了一下，抱着篮球过去了。
姜辰指了指放在他身边的塑料袋说：“里头有肉夹馍，也有水……”
然后他又站起身，朝李扬名伸出手，“篮球能借我玩一会儿吗？”
李扬名把篮球递给了他。
姜辰抱着篮球下了场。
李扬名坐在一旁，看着姜辰打篮球。
老实讲，姜辰的身手还真不怎么样……
看了一会儿，李扬名开始觉得饿。
忍了忍，他还是打开了那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四五个用油纸袋包装好的肉夹馍，并且还散发出浓郁的食物香气；以及，塑料袋里还放着两三瓶饮料和水。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饥肠辘辘。
犹豫了一会儿，李扬名拿起了其中一个油纸袋，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了肉夹馍，又不时喝一口瓶装饮用水。
一口气吃了四个肉夹馍，李扬名才总算觉得好受了些。
姜辰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之前他也尝试着想投篮来着，可努力了十几次也没一次中的，最后只好沿着篮球场慢慢地绕着圈子一边拍球一边慢走。
李扬名刚刚才吃饱喝足，姜辰就拍着篮球过来了。
“平时真要多找点儿时间运动一下啊！”姜辰笑道，“……这大冬天的出一身汗，感觉真好！走吧咱们回去……你穿这么少，当心感冒。”
说着，他把篮球扔回给了李扬名。
李扬名接过篮球，拍了几下然后带球跑，跑得球场的边缘以后加快了步子，用极快的速度突然投了三分球，然后又两步三步地跑过去捡起球，回头冲着姜辰喊了一声，“……走啊！”
姜辰笑笑，拎起了塑料袋，跟在李扬名身后慢悠悠地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家门。
客厅里已经被收拾过了。
方菁皱眉看着……在这大冬天里穿着背心短裤还热出了身汗的李扬名，嫌恶地说道，“……一身汗臭味！哎！换鞋换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你由着他吧！”姜辰跟在李扬名的身后，笑着对方菁说道，“你看他出了这一身的汗，肯定袜子鞋也汗湿透了，让他上楼回房里去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