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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刺股(92)

宋天天被护在最中央,接触不到半个敌人。

她在那儿很镇定地看着。

敌人一排排地倒下,又一排排地冲过来,最外围地朝廷军们艰难地抵御着。

宋天天将许多新兵给安置在了外围,老兵则冲在最前方,向着谷外拼杀。

新兵们阵亡得很快,他们比敌人更快地倒下,尸身很快被堆积起来,成为一座矮墙。尸墙越堆越高,片刻后居然真的成为了一座屏障,帮助抵御着敌人的进攻,令那些仍在守护着中央的士兵们少了许多压力。

宋天天不确定自己是否是有意将局势主导成现在这样,她只是依旧很镇定地看着。

过了不知多久,宋天天望着那座尸墙,望着那上面那么多……扭曲在一起的浸泡在血液中的甚至许多都不完整的将血肉暴露在外的那些尸身,一直稳稳的双手突然起了一个哆嗦。

这突然而起的恐惧,并不是因为着她终于意识到了眼前死伤了多少人,有多么可怖。

她仍然很冷静地面对着一切。

她的恐惧来源于:她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到底有多么冷静、多么镇定。

作者有话要说:= =封面真是一个让人无奈的东西

隔一段时间就想要换一个啊,望天…………

☆、伐叛

宋天天很快压下了心底那一抹恐惧,就算四周还有其他几位将领在辅佐她指挥,现在也不是能让她失神的时候。

这条山谷在血肉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漫长,不知花费了多久才走到尽头。

随着打头军士那激烈而高亢的喊声,他们终于自重重敌军间打通了通向外面的通道。

数以万计的朝廷军涌向山谷外的一片平原。

几乎同时,远方扬起烟尘,黑压压地人群从天地交接处涌现——叛军的主力,也正巧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宋天天指挥着众军在谷口附近集结,对面已隐隐成包围之势的叛军中则拥着三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家伙,两方就在这处平原上遥遥相对。

己方在刚刚那场埋伏中损失惨痛,人人脸上都满是悲愤,与对方所显现出的欣喜之色对比鲜明。

一方是哀兵,一方是骄兵,然而己方实际上的损失却与这悲痛不符:绝大多数的伤亡,都是那些新兵所带来的。

燕王领着一众卫队,无不得意地跨马上前。身旁一跟班还在那叫唤,“嘉希帝年少轻狂,治国无方,亲政六年便令国势衰落至此,竟然还年年受北国小辈的欺辱。天子无能,另立明君才是正道!尔等败局已定,还不速速弃暗投明。”全然不将宋天天看在眼里。

宋天天微微一笑,无比轻蔑,“一群叛臣贼子。”

此言激将之效甚佳,三王恼怒之下又领兵逼近了几分吗,战局一触即发。

宋天天不退反进,越众而前,“谁敢弑君?”

敌方许多士兵的脚步顿时便迟疑了。

就在战局要开未开之刻,远方却又是一袭烟尘乍现。

来人不久便近了,燕王欣喜万分地命人让开一条道,将来人迎到身旁,亲切地招呼道,“凌侄儿,我就知道你会来。”

此人正是淮王叶凌。

叶凌没看燕王,只是一直望着宋天天。燕王却毫不在意,呵呵直笑,“侄儿放心,既然有你领兵相助,我们今日便可以帮你报你的杀父之仇。”

宋天天本有些微变地神色,在对上叶凌这眼神之后,却反而缓和了下来。

他现在这眼神极复杂,复杂得令宋天天感到了几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曾在哪儿、曾在何人眼中见过此种神色。她只看出,这眼神里并不充满敌意。

“还不肯告诉我真相吗?”叶凌问。

宋天天一怔,正打算回答,出于谨慎却又多了那么点迟疑。哪知只不过这么一点迟疑,叶凌便已经不打算再等下去。

他提问时本就不指望能得到答案,很快便叹道,“罢了,我父亲的事情,何必非听别人说道?我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曾经教过我些什么,我自己知道便好。”而后转过身,终于第一眼看向了燕王。

燕王那一脸笑纹还没有展开,便听一声剑吟出鞘,不及反应,胸前便喷薄出一片血雾。

他惊呆了,叶凌带来的人马惊呆了,吴王和齐王也惊呆了,整个叛军都惊呆了,宋天天和朝廷军同样惊呆了——然而这因震惊而起的寂静仅仅维持了一刹那,很快,随着燕王的惨叫响起,叛军暴怒地向叶凌涌去。

叛军在这一瞬间几乎抛弃了宋天天,全部围向叶凌。

叶凌这小子居然没逃。换做任何一个人,此时一击得手都必定会逃之夭夭,但是他居然不逃!他只是持着那把剑,淡然至极地望着这群高举着刀剑面目狰狞至极地冲将上前地家伙,随手架着身边的那些攻击,甚至还有空冲着身旁尚未逃开的吴王齐王戳上两剑,令人看不出一点将死的惊慌和求生的欲望。

就连叶凌带来的那些兵,也全部被他丢在的叛军了外围。此时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拼命想冲进去救人。

“淮王忠义之士!”宋天天的反应也不慢,很快便喊道,“决不能让他死于逆贼之手!”紧接着就指挥着朝廷大军杀了过去。

局面一时间混乱至极,一眼望去层层叠叠全是人,战局中央的叶凌压根就瞧不见身影。

不知道是谁第一声喊出了一句,“为淮王报仇!”

叶凌带来了整整十万人,听到这一句都疯了,红着眼睛往里杀,也不求救人了,就是一个劲往里杀。这股子狠劲,竟然让那几十万的刚刚还如狼似虎的叛军都畏惧退缩起来。

朝廷军也不甘示弱,高喊着为淮王报仇的口号,得到了淮王军的倾力相助,杀起叛军来越发如鱼得水。

叛军群龙无首,腹背受敌,其中一敌还是群疯子,能撑得住多久?几个时辰后,能逃的都逃了,能降的都降了,剩下的那些全成了尸体,在地上堆了满满一片。

朝廷军这边开始清点战果,而淮王军还在拼命地往尸体堆里挖人。

叶凌那小子在他属地里的人望,可见一斑。

宋天天在一旁见了,也点了一些兵去,帮忙挖人。

她站在那儿看着。

叶凌死了,她的心中多是震惊,也有那么些可惜,却并无太多伤感,甚至于第一时间便是想着要怎么利用他来为自己谋取胜利。结果她胜了,果然异常顺利地胜了。

片刻后,尸体堆里被挖出一个血人,剩下那几万淮王军士们皆伏地痛哭。

宋天天听着其中一位大概是叶凌心腹的人哭喊出的几句话,才知晓了一个大概:叶凌在不久前,找到了他父亲生前与裴竹互相来往的那些书信。

这对从小就被以教导以忠义,并一直坚信着自家父亲是世上最忠义之人的叶凌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或许就因为如此,这个执拗的小子,便选择了用生命来贯彻自己的忠义。

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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