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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刺股(19)

梁婉坐在书房的另一端,饮着一杯茶,“怎么,你不是说想看看,我批过的这些奏折吗?”

宋天天点了点头,又将地上的奏章捡起。

她想着,现在是梁婉掌权,所以她只要无法说服梁婉,便不能改变梁婉的决定……除非,她将权利给掌到自己手上。

但是她显然还没有到能够夺权的时候,别说夺权了,就算梁婉现在将那些权利都塞到了她手中,她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去掌。

她抱着想要学习一下的心思,说要看看最近的一些奏折以及梁婉的批文,梁婉也欣然同意。

只是,摆在书桌最上方,便是那一份。

宋天天哆嗦着,再度将这奏章展开,视线越过上头大红色的批字,细细的研读,企图记住上面的每一个名字。

其中绝大部分的人,她不认识。

但是也有认识的——孙尚书的幼子,才不过九岁。

“孙延,尚还年幼。”宋天天试探着问道,“是否可以网开一面?”

梁婉放下茶杯,摇头冷笑,“添儿,你难道不知道,何谓斩草除根?”

宋天天点了点头,又将视线移到了奏章上。

在奏章最后落款的,是吏部尚书,姓钱,在姓氏后面跟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岱”字。

宋天天缓缓将这奏折合上,摆回桌上原处,又抽出另外一本展开来,细细研读。

她想,她现在应该想一些高兴的东西:

从前有一只公鹿,跑着跑着就变成了高速公路……

哈哈哈哈哈!

在书房里看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出来的时候,宋天天已经有些发晕。

各地的粮食增长状况,各处河道的涨跌情况,各种防涝防旱,各国外交政策,各路兵守防备……每一项,都让她晕得厉害。

宋天天晕晕乎乎地向梁婉告了别,暗暗庆幸,幸好现在不归她掌权。

“想想还真是可怕。”宋天天回到自己的寝宫,向白南之道,“掌权者,只要一个不慎,哪怕只是一处河道决堤,死者便有可能成百上千。”

“所以说……”

“我知道。”宋天天挥手打断他的话头,瘪嘴道,“习惯就好。”

他望着她,微笑。

“但是我还是不想当这个皇帝。”宋天天又嘟着嘴,“我们出宫去吧?”

“你想出宫,便出宫吧。”白南之揉了揉自己还不能过多动弹的腿,“身为女皇,多去宫外看看,多体验体验民生民情,也好。”

宋天天望天。

她的南之说,就算她不做这个皇帝,也会有别人来做。

她的南之说,她只有坐在了这个皇位之上,才能让许多事情,按着她所希望的方向改变。

虽然,她依旧不想当这个皇帝,她觉得累。

但是她的南之觉得她应该当,而南之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嘉希十二年,二月初,女皇叶添遇刺。

有一百二十余人因此而被处死,其中包括孙尚书全家上下约五十余人。

举国皆知。

又过了几天后,有人到宫中求见,说是女皇曾向他家公子求过一副墨宝,现特地送来。

宋天天歪头思索了半晌,才想起当初梁婉将三个男人摆在她眼前让她挑时,她确实说过,要向其中的一位求一副墨宝。

好像是付相公家的公子,名唤付沅杉。

她让身旁宫女接过付沅杉的字,又派人打赏那个付家的小厮,再带着那副字进到白南之房里。

白南之又瞧见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成天都往这儿跑……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是你的房呢。”

“怕什么?我就爱在这儿看着你!”宋天天得意地哼哼了两声:这就叫专宠!

宋天天又瞅了一眼那副字,“对了,我听说付家的公子的书法很有造诣,特地要了一副过来。你给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

白南之点了点头。

随后,那宫女便在宋天天的吩咐下,展开了那副字。

那是龙飞凤舞的十个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宋天天瞧着这十个字,咋看咋觉得眼熟。

白南之的神色凝重起来,让那宫女先行退下。

那宫女愣了愣,看了看宋天天,见她无甚反应,便应了白南之的命,退出房,带好门。

“南之呀,”宋天天低声问,“这个世界,也有老子吗?”

“……不同的世界之间,也有些文化,是相通的。”白南之又仔细瞧了瞧那排字,面上带上了一股讥屑,“这句话,是千百年前,一个被世人称呼为周子的人,写在他的《道心经》中的。”

宋天天点了点头,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老子兵法》,其中也有许多与《孙子兵法》相通的话语。

“这个姓付的小子,胆挺大。”白南之又道。

宋天天撇嘴。

虽然她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但是被人将这话给摆在眼前……说实话,确实是挺不舒坦。

更何况,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宋天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这句话的意思,转而开口问道,“怎么样,确实写得不错吧?”

“落笔有神,收笔精炼,布局大气。”白南之点头道,“是个人才。”

“我也这么觉得。”宋天天笑道,“我当初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是个人才。”虽然这个人才并不讨人喜欢。

“他见过你?”白南之问。

“当然。”

“哦……难怪他能这么大胆。”白南之又瞧了瞧那副字,“这么看来,他还很有识人的本事,是个相当不错的人才。”

宋天天愣了愣,不确定白南之这样说,到底是不是在很委婉的夸奖她……

但是,付沅杉是个人才,这一点,宋天天很是赞同。

所以,就算她最终挑进宫的那个李玦是个刺客,她也一点没后悔放另外那两个人出宫。

那样的人才,怎么能困在宫里?

宋天天想着,又看了白南之一眼,突然有点难受。

如果说,像付沅杉那样的人才,不应该被困在宫里,那么……她的南之,到底又凭什么要屈就在宫中?

她的南之,如果是在宫外,定能闯出属于他自己的一番天地,让所有人都知晓他的才干。

但是他现在是什么?被女皇专宠着的禁脔……除了宋天天之外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凭什么……

“南之呀,”宋天天再度道,“我们出宫去吧?”

她不适合当一个皇帝,她的南之,也不应该呆在宫中。

白南之看着她,微笑道,“好。”

她闻言,勾起嘴角,眼睛都亮了。

“但是你这次,首先应该去向太皇太后请示,其次得带上一排侍卫。”白南之接着道,“毕竟已经遇到过一次刺客,还是小心些好。”

宋天天的眼睛又黯淡下来,“我才不要带什么侍卫……再说了小心有什么用?我这次遇刺,可就是在宫中。”

白南之又眯起眼,“你可以将这话向太皇太后说去,说不定能说服她,让她允你不带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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