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柏很熟练地伸手入怀掏银子。
蒲萱很熟练地伸手抓住对方的手掌,一拉一推再将对方手腕往上一带,只听“嘎嘣”一声脆响,然后便是对方的一声惨叫。
“不好意思,我们没带钱。”蒲萱接着说道。
东柏僵硬地看着她,安青沉默地看着她,满街的人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
“丫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对方中的一人朝着蒲萱吼道。
蒲萱没有理他,而是扭头望向安青,“灭了他们。”
“……大姐,我现在手不够。”安青郁愤,他仅剩的一只手现在还提着四个包裹。
好在对方人也不多,总共四个人,刚刚被蒲萱折了一个还剩三个。
蒲萱见状也没为难安青,而是回过头将对方刚才说话那人上下打量了遍,又走近了两步,突然抬膝猛地往对方下腹部要害处一撞,惨叫声再起。
于是,对方剩下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其中一人朝蒲萱吼道,“你走着瞧!有你好受的!”说罢转身就走。
另一人则对蒲萱道,“姑娘你好帅,愿意和我去喝一杯吗?我请客。”接着被之前那人拖走。
蒲萱这种性格,在月炙国内其实相当受欢迎。
“你这样,没关系吗?”望见事情似乎已解决,东柏擦着冷汗问蒲萱。
蒲萱冷哼道,“怕什么?就是一帮欺软怕硬的东西。”
“他们可能会跑去集结一堆人,然后灭了你。”安青耸肩,“这帮人,看样子连官府都不敢管。”
蒲萱继续冷哼,“怕什么?你去灭了他们!”
“……大姐,我现在手真的不够。”
“怕什么?已经正午了,我们只用再去客栈打个尖,吃完午饭就走。”
“……”
“看着他们作威作福了这么久,终于有个机会能欺负回去,真是太愉快了。”蒲萱说这话时,果然是一脸的喜庆。
蒲萱一直是个很率性的人,然而直到现在,安青才发现她到底有多么率性,简直率性得令人发指!压根就不是正常人的级别!
安青这才察觉,要跟着她混,除了必须拥有极持久的耐心和极优异的涵养之外,还必须具备极其顽强的心脏细胞。
而东柏,老早就有了这个觉悟。
蒲萱高兴异常,在客栈里很兴奋地点了一堆菜,搬到桌面,放眼望去,一片都是红彤彤的。
安青拿起筷子尝了两口,辣得胃抽筋。
好在东柏还比较知道体贴人,又去点了几盘清淡的。
结果一餐饭刚吃到中途,蒲萱就离席了,而且一离就是半个时辰。
安青很诧异,“她去哪儿了,这么久?”
东柏见怪不怪,“应该是茅厕。”
“……”安青很无语。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安青再度诧异,“她难道掉进茅坑里面了?”
东柏依旧是见怪不怪,“应该只是腹泻而已。”
“……”安青很默然。
“你是不知道,她一直都肠胃不好的。”东柏叹气。
“肠胃不好到连续腹泻一个时辰。”安青扭头眺望远方,“她怎么会这么了不起?”
东柏道,“我觉得,应该是因为她辣椒吃太多了。”
“……”安青已经完全不知道到底再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一个时辰之内,客栈内的人出了进进了出的,除了来去匆匆的各色行人之外,停留最久——当然一直等待着的安青东柏两人除外——且神色最好人数最多音量最高气氛最热的,依旧是一些月炙国人。
“这些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安青低声不满地嘀咕着,说话间左右打量,似乎没看到之前被蒲萱招惹过的那几人。
虽然面对这些人的行为,安青至今还没有要路见不平拔刀灭人的打算,但这并不妨碍他看这堆人不爽。
再加上易阳也是月炙国人,安青对这些人的情感又更咬牙切齿了一层。
再再加上这地方理论上而言其实是舒言的地盘……安青突然觉得,果然还是应该要拔刀灭人。
东柏听到安青的抱怨,却是叹了一口气,“这也没办法,他们现在本来就算不上外人。”
舒言几乎是刚打掉延州就娶了南宫春华为妃,还是正妃,算来现在正指两人新婚燕尔你侬我侬之期,连蜜月都还没过完。
月炙不但援助舒言打赢了战,还是舒言的亲家,这要指望他们还拿自己当外人,实在很有难度。
而这些,安青是不知道的,因为还没人向他提过。
东柏犹豫了半晌,也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干脆趁机把所有情况都跟安青说一说。
结果东柏刚一抬头,就望见安青正凝神听着另一桌的声响。
那也是一桌月炙国人,一堆人正举着酒哈哈笑着,同时高声谈论着,谈论的内容大概就围绕着自家公主:
——“公主殿下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啊,殿下总算是舍得嫁掉她了。”
——“我听说好多人找公主殿下求婚,都被拒绝了,公主殿下的眼界可是高的很!”
——“可不是么,她一看就看中了这邛苍的皇子,据说这皇子最开始还不愿意娶她呢。”
——“嗨,他现在不就娶了吗。”
——“他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连公主都不要。”
——“但是我听说,这皇子以前有个没过门的妻子啊。”
之类的。
安青回过头,望向东柏,“已经娶了?”
东柏点头。
安青再度扭过头,沉默着继续听着。
舒言绝对会娶南宫春华,这是迟早的事情,安青早就知道——就好像早些时候他以为舒言绝对会娶蒲萱。
然而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不爽得很,如果正妃真是蒲萱,他大概还不会这么不爽。
接下来,那一桌的话题就引到了蒲萱身上。
——“说到皇子的那个前未婚妻啊,啧,你们知道吗?她可是和别的男人一起跑了!”
——“喔啊,这个我也听说过,好像她一直就有别的心上人,理都不理皇子,还对皇子拳打脚踢的。”
——“不会吧?这么大胆?”
——“我还听说她和那个男人死都要死在一起,为了不嫁皇子,差点把一座山都炸了。”
——“这么火爆啊!”
——“是啊,不嫁皇子也就罢了,居然和别人私奔,还私奔得连个影子都让人找不到。”
——“了不起!”
人一八卦起来,就什么都八,也不怕说出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了。
安青越听越诧异,不由得回头问道,“他们在说什么?蒲萱和哪个男人?你吗?”
东柏默默擦着冷汗,“不是我……”
安青更加诧异,“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呃……”东柏移开视线望着客栈的门外,“蒲萱好像快回来了,我们走吧。”
安青赶忙抬头往门口一望,“她在哪,我怎么没看到她?”
“……总之快走吧,不要再听了。”东柏冷汗淋漓,“你还是不要听下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