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齐晖,明明是个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老不死,明明第一次见面就想一夜情,之后更是已经用各种方式求滚床单求了不止一次,这种时候却青涩得简直像个雏,僵硬得整个人都断了片。
有那么一瞬间,顾宁完全掌握了主动。他并没有浅尝辄止,而是极端热情地撬开了对方的唇舌,吻了又吻。
然而齐晖很快反应了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应该找回场子。他两只手将顾宁的后脑勺一捧,整个人将顾宁往墙角一压,凭借自身旺盛的精力开始野蛮地攻城略地,想要靠蛮力来扳回一城。
两人就这么打战一样地接着吻,谁也不甘示弱。
一时间,看起来是齐晖赢了。但是片刻之后,齐晖发觉了不对。顾宁并没有与他争战,而是慵懒地眯起了眼,在表面的臣服之下,极有技巧地勾着他心底的那团火。
这到底并不是打战,到底并不能论胜负。再继续吻下去,只会让这团火越发控制不住,直到它烧出来,烧到两人身上。
齐晖试图赶紧悬崖勒马,试图将顾宁给推开。
顾宁感觉到他这变化,弯着眉眼笑了。
下一秒,顾宁自己退了开。只是在退开之前,他含住齐晖的一瓣唇,狠狠咬了一口,一瞬间血腥四溢。
别说,齐晖唇上带血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性感。
顾宁舔了舔嘴里的血腥,笑得有几分邪气,“你缩什么?”
“顾宁……你……”齐晖用手背按着自己的下唇,睁大眼睛看着他,双眼之中还带着那么一些不可置信,“你冷静一些……”
顾宁充耳不闻,径直逼问道,“你不是早就想和我做这种事情了吗?现在又缩什么缩?”
“你不要这么冲动。”
“我就冲动了!怎么地了!”顾宁拔高了声音,两步逼了上去,站在齐晖面前,“怎么,只许你冲动,不许我冲动?”
齐晖张了张嘴。
“你不是要和我谈恋爱吗?你不是要和我上床吗?”顾宁被一股怒气驱使,说出平时绝对说不出口的话,“我已经受够你的莫名其妙模棱两可了!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要来就赶紧来,不来就赶紧滚!”
齐晖只想说冲动是魔鬼。
然而顾宁已经数起了三根手指,“我的冲动只剩下三秒。”
齐晖怔然看着他。
“一。”顾宁开始数了。
齐晖的脸上不禁出现一丝动摇。
“二。”顾宁继续数。
齐晖合了合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三。”数到最后一个数,顾宁忍不住勾起一个自嘲地笑。
“顾宁,”齐晖道,“如果我们真的趁着这个时候发生些什么,你会后悔的。”
“所以呢?”顾宁问。
齐晖咬了咬牙齿,沉默下来。他没办法在三秒内做出决定。在这种时候,至少得有一个人保持冷静。
“很好,”顾宁一声冷笑,“齐晖,再见。”
这句话说完,顾宁只觉得浑身轻松,顿时就转了身,背对着齐晖越走越远。是啊,早该这样了,他早就烦透那货了,早就该走得远远的了。
他就这么一直走得没了身影。
直到离那个办公楼后面的小角落足够远,顾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望着空无一人的背后,又是自嘲一笑。现在其实还在上课,但顾宁早已没有上课的心思。他就这么一直走回了自己的寝室。
打开门之后,他却又忍不住在门口站了片刻,不知为何一直望着楼下。
也就等了那么片刻吧,他终于看到齐晖追了上来。
顾宁看了看表,十分钟。
“说了只有三秒。”顾宁摇了摇头,看着齐晖冲进楼梯口,然后走进了房内,啪地关上了房门。
“顾宁,”齐晖的敲门声很快传了进来,“你开门,我们再好好谈谈。”
顾宁就背靠在房门后面。
可是顾宁没有回话。
片刻之后,他听到齐晖在门外叹了口气。又是片刻之后,齐晖说了一句“我等你冷静下来”。紧接着门外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齐晖回去了隔壁。
顾宁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膝盖。
其实他已经冷静了。他已经冷静得开始反思起自从自己遇到齐晖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一直都在被齐晖牵着鼻子走。
顾宁将脑袋埋在了双膝之间。
可是那货究竟哪里值得他喜欢了?他居然一点都找不出来。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家务废材,身旁一群莺莺燕燕,心里还装着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最要命的是,就这么一个货,还一点都不干脆,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他受够了,受够了这种暧昧不清。
他决定了,要从此和齐晖一刀两断,再也不和这种不靠谱的家伙有任何一点感情联系,除非……
好吧,除非齐晖主动向他表白,拿着戒指单膝下跪。
虽然指望一个已经把个死人记了几百年的货好像不太现实,不过也无所谓。说破天也就是失恋,前面还有至少十五个人给他垫着底呢。
想到华家那十五个倒霉蛋,顾宁呼出一口气,瞬间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他总算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坐在书桌前,取出纸笔,开始思考应该再给华元德提什么条件。此时此刻,这才是正事。
因为已经从华元德那里套了不少消息,这次自然不能再狮子大开口。然而他并不明确华元德的心理价位,少不得又是一番纠结。最后顾宁花了一下午,起草了一整份合同,整整十页纸。
虽然不一定具备法律效应,但这种格式,有助于严谨地确认双方的支付与所得。
他当即夹着这十页纸出了门,找到校长办公室,找到了还没来得及下班的罗韵申。
罗韵申拿过那十页纸,仔仔细细翻看一遍,越来脸颊越是忍不住有些抽。等到终于将这十页全部看完,他抬起头来,又盯着顾宁看了半晌。
“有什么问题?”顾宁问。
“一点问题都没有。”罗韵申道,“我只是觉得,在你失忆之前,一定经常写这种东西。”
“或许吧。”顾宁含蓄一笑。
罗韵申过了目,接下来自然就是直接传到华家老爷子那里,让华元德亲自过目。
顾宁坐在沙发上等待结果,心中一点都不担心。
顾宁知道,这份交易最令对方担忧的地方在于,对方不确定他的那颗蛋究竟能孵出什么,进而根本没法确认那颗蛋的真正价值。所以在那份合同里,顾宁没有索要任何固定数目的报酬,而是提出了分成的概念。
无论那颗蛋有多大的价值,无论华家能利用那颗蛋创造多大的价值,顾宁要求分得其中的三成。
没错,只有三成。这看起来很亏,但顾宁相信,凭借华家的运营能力,他最后能得到的一定十分可观,比他自己握着那颗蛋能得到的可观得多。
而且三成这个数目也不至于让对方太过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