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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裘(9)+番外


“男儿大丈夫,志在四海,你也不要阻拦小舅子了,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会听你劝,你要是逼急了,说不定他明天就走了。”卫峻劝何氏道。
卫蘅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点头赞同卫峻的话,然后转向何氏道:“娘,我想跟小舅舅去杭州看外祖母。”
谁也没料到卫蘅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尤其是何氏。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祖母呢。”卫蘅颇为惆怅地道。
“怎么没见过了,你出生的时候,你祖母还来过京城呢。”何氏道。
“那时候我才多大点儿啊,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没记住。”卫蘅,“除了小舅舅,大舅舅、舅妈,还有表哥、表姐他们,我全都不认识,说出去还不叫人笑话啊?”卫蘅嘟着嘴反驳何氏。
听卫蘅这样一说,卫峻叹息了一声,这些年何氏为了照顾他,也从没去过杭州看望老岳母,一家至亲却许多年未曾见面了。
“娘,你就让我跟着舅舅去看外祖母吧,我每个月都给你写信,把外祖母她们的样子画下来给你寄过来。”
何氏也的确想念她的娘亲,听卫蘅这样说,她刮了刮卫蘅的鼻子,“少来哄我,是你自己答应的,开了年就要去学堂,你冬月里都已经满十岁了,再两年就要考女学了,到时候考不上,我看你怎么见人。”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卫蘅的学业。
“去了杭州一样的上学堂啊。娘难道忘记了,杭州的白鹤书院,前两年女学结业时,第一名可都是出自白鹤书院的女学生呢。”卫蘅道。
“是啊,姐姐,说起来咱们杭州的白鹤书院可不比京中的女学差,不过是名气稍逊而已。”何斌也帮着卫蘅说话,他是个孝子,想着老太太时常惦念何氏还有几个外孙,这次要是能带了卫蘅回去,老太太一准乐得饭都多吃三碗,“娘,也时常念叨珠珠儿,说她小时候白嫩嫩的长得多福气啊。”
“珠珠儿能进白鹤书院吗?”何氏问道。
何斌拍了拍胸脯道:“绝对能进,那山长是我朋友。”何家每年都向白鹤书院捐献不少钱,否则白鹤书院哪里能办得如此红火。
“让珠珠儿去吧,虽然是女孩子,但是多走走多看看,长长见识也好。南方气候好,珠珠儿身子弱,去养一养也正合适,还能替你在老太太膝下尽孝。”卫峻也支持卫蘅去杭州。
何氏自然再无话可说,只转头叮嘱珠珠儿道:“你个鬼丫头,找了两个好帮手替你说话,你去可以,但是每旬都得给我写信,把你的功课给我寄回来,若是没有进益,我立马就让人去把你接回来,知道吗?”
“知道!”卫蘅大声地笑道,“谢谢娘,你真好。”卫蘅搂着何氏的脖子,用脸去挨何氏的脸,亲了又亲。
“臭丫头,一天一个主意。”何氏无可奈何地笑骂,“赶紧收拾,今儿总要跟着我们回府了吧,老太太成日念着你,眼睛都望穿了。”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卫蘅蹭在何氏怀里道,“不过还有一桩事,我同火焰相处得极好,我觉得它已经不排斥我了,还请爹爹和舅舅压阵,看我驯服火焰。”

☆、舒荷居
“珠珠儿,你不要淘气,我看那火焰,千里马也,桀骜难驯,你才学了几天骑术,就敢去驯马?”做母亲的总是觉得孩子还小,生怕她有个闪失。
卫蘅扑闪着眼睛笑道:“所以女儿才趁着爹爹、舅舅都在的时候去驯马啊。”
“走吧,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骑马。”卫峻道。男人对小孩就同女人的态度不同,更能接受他们勇敢的尝试。
火焰虽然还不是成年马,但是个子已经极高,卫蘅才及马腹,站在火焰身边,何氏真怕那马一个尥蹶子,将她的脖子折断。
卫蘅穿着骑装,踏着牛皮小靴,站在火焰身边,深呼吸了一口,心里也不是不害怕的,她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得到了他的首肯,这才轻轻摸了摸火焰的肚子。
火焰长啸一声,抬起了前蹄,轻轻跑起来,卫蘅小跑着跟了上去,一把抓住火焰的马鬃,腾身而起,就跃上了马背。
何斌忍不住叫了一声“好。”一旁何氏死死抓着手中的手帕,大气儿都不敢喘。
火焰再次长啸,猛地发力跑了起来,仿佛闪电一般从众人眼前闪过。
“啊,啊,珠珠儿,珠珠儿。快来人去追啊,快去追啊。”何氏的眼泪眼下就冒了出来,眼见着卫蘅在马背上颠簸得仿佛巨浪中的小舟,就在何氏的喊叫声中,卫蘅已经从马背上被颠簸了下来,只剩手死死地抓住马鬃不放,被火焰拖着在跑。
卫峻、李勇、何斌都已经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何氏尖叫着险些晕过去,幸亏又见卫蘅咬着一股劲儿,重新翻身上马,这才吐了一口气。
再然后火焰背着卫蘅已经射出人的视线,卫峻等人的马都不如火焰神骏,追也难及,三个人忽视一眼,脸色都极难看。他们都知道火焰的神骏,却不知道会神骏得没边儿了,还没成年就有如此脚力。此外,卫蘅的大胆也实在出乎卫峻等人的意料。
若是旁的女孩子早在被颠下马时就吓傻了,那时候松了马鬃,后头有卫峻等人接应,也不会伤了性命,偏偏卫蘅就是死不松手,最后更是重新爬上了马背。
几个大人都已经脸色惨白,死命地策马追了上去。
哪知不过一会儿,就见卫蘅策马向着他们跑了过来,嘴里还兴奋地喊着,“爹爹,舅舅,师傅。”
卫峻见卫蘅居然还松了抓住马鬃的右手,冲自己等人挥舞,吓得险些栽下马去。
“爹爹。”眨眼间卫蘅已经一脸灿烂笑容地到了卫峻跟前,只见她轻轻拉了拉马鬃,火焰就立即停了下来。
“我厉害吧,哈哈。”卫蘅没心没肺地笑着,哪里知道父母刚才差点儿没吓死过去。
卫峻铁青着脸,却又无法责怪卫蘅。
这件事卫峻只在背后对何氏叹了一声,“珠珠儿,好倔强的性子。”
卫蘅的确好强,否则上辈子不会一直陷在同卫萱的争比中无法自拔。这辈子她其实也没如她自己以为的那般看开了,这些日子的平静不过源于她一直躲着卫萱而已。
这次卫蘅驯马,将何氏吓得在床上躺了两天脚才没再发软,但她连带着对何斌都气上了,就气他送这么个吓人的玩意儿给卫蘅。
其实何斌也没料到,他那娇生惯养的侄女会有如此胆色,他对着自己姐姐的怒色也只能苦笑。
卫蘅没料到何氏那样不经吓,连过年都没提起精神来。正月初一时,何氏才不得不打起精神,按品大妆,跟着老太太还有木氏一起进宫朝贺中宫。
从宫里回来时,何氏的脸色越发难看,见着卫蘅时,简直是左看右看都不顺眼了。
“你说你,怎么就不能争气一点儿,女孩子家家学得男人一般粗鲁,将我吓得心都跳出来了。你再看看萱姐儿,给皇后娘娘上了一首祝贺新春的诗,难得的有新意,如今外头都传开了,人人争颂。我也不指望你能像萱姐儿一样出彩了,可你整天就顾着玩,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何氏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气愤。
卫蘅知道,定然是今日进宫,皇后又赞卫萱了。且不说卫萱是皇后嫡亲的侄女儿,她本身诗才就极好,皇后能不喜欢她么。
“今儿是萱姐儿的生辰,皇后还赐了她生辰礼,上用的天水碧,有钱也买不到。”何氏说道。其实她也不是眼皮子浅,仿佛没见过天水碧似的,只是感叹卫萱能得皇后的青眼,在上京城里已经是有名的才女了,而卫蘅却还是个娃娃,她们的年纪也不过相差一岁而已。
卫蘅嘟嘴道:“娘是不是还想感叹,二姐姐怎么就那么会生,刚好在正月初一出生,多好的兆头。”
何氏一听,狠狠地点了点卫蘅的额头,“臭丫头,你这是编排你娘把你生得不是时候是不是?”
卫蘅硬生生挤入何氏的怀里道:“娘,你怎么不想想,皇后娘娘是二姐姐的亲姨母,她给二姐姐赐礼物那是正理儿。”
“是,我也没说不是理。可论理,你不也该喊皇后一声表姨么?人家萱姐儿同宫里的几个公主都好,偏你跟个闷葫芦一般,在我跟前伶牙俐齿,到了宫里就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何氏气道。
卫蘅双手合十胸前笑道:“罪过罪过,娘可是犯了口舌了,连屁都说出来了。”
何氏一把拧住卫蘅婴儿肥的脸蛋儿,“臭丫头,你敢说你娘。”
“疼,疼,娘。”卫蘅赶紧往后退离何氏的魔爪,正色道:“反正不管娘承认不承认,二姐姐那样的才女,几十年都见不着一个,女儿反正是及不上她的。”
“你……”何氏刚想骂卫蘅不争气,未战先输,就听得丫头在帘子外道:“夫人,二姑娘屋里的疏影姐姐过来了。”
疏影是卫萱屋里的大丫头,跟着卫萱,算是水涨船高,便是何氏也不得不给她面子,“快叫你疏影姐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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