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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裘(165)+番外


卫蘅不知道自己是该如了映月的意,同陆湛闹起来生分了,还是忍气吞声,将这件事情无声无息的抹过。前者那就是陆湛所谓的最愚蠢的选择,亲者痛仇者快,可是后者,却实在意难平。
只是卫蘅也不能仅凭猜测就定了陆湛的罪,不管怎样,她总要问一声才甘心,何况,陆湛还给她写过字据,卫蘅又觉得自己不该怀疑陆湛。这女子有时候就是太疑神疑鬼了,反而害了自己。
陆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刻,今日是他朝中同僚为他设的送别宴,因而回来得晚了。
“怎么不点灯,是不是也没用晚饭,身子不舒服吗?”陆湛点了灯,掀起床帘摸了摸卫蘅的额头。
卫蘅其实已经想好了千百种等陆湛回来她的表情和语言,终归都不能自己先沉不住气,她得一步一步地套陆湛的话,他又不是千年老妖怪,总有露马脚的地方。
可是卫蘅是个不中用的,见了陆湛,就忍不住落下了泪,情到深处,她又哪里使得出任何的心计,其实卫蘅也恼怒于自己的无用,这种事情,哭有什么用处。
陆湛拉了袖口为卫蘅拭泪,嘴里道:“我的小姑奶奶,就这几日回来晚一点儿,你就委屈了?每日我出去不是都知会了你的么,你若是想我,派了人来叫我,难道我还敢不回来?还正好给了我借口离席,免得他们灌我酒。”
卫蘅睁大了眼睛看着陆湛,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来,和平日并无什么区别。卫蘅嫌弃地推开陆湛的手,“酒臭。”
陆湛起身道:“我先去梳洗,回头在理论你不用晚饭的事情。”
卫蘅心想,还不知道谁理论谁呢。待陆湛出来,已经换了一身绿地西番莲纹织金锦袍,越发称得他面如冠玉,清隽疏朗。
陆湛走过来,将卫蘅抱了起来,又细心地给她罩了一件披风,怕她刚从床上起来着凉,“今日怎么不用晚饭,哪有因为生我的气,反而折腾自己的身子的?还是你知道,我比你还心疼你的身子,所以故意拿捏我?”
哎哟喂,陆湛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可日趋化境了,将卫蘅气得跳脚。
卫蘅推开陆湛,指着榻上小几的对面道:“你坐过去。”
陆湛若是能听卫蘅的,那就不姓陆了,他越发搂紧了卫蘅道:“说吧,你今日又生什么气?”
卫蘅听见陆湛这种好似自己无理取闹的口气就来气,也再顾不得什么套话不套话的,坐直了身子看着陆湛没好气地道:“今日我在园子里遇到映月了。”
卫蘅一边说话一边盯着陆湛的脸看,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陆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道:“哦,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三奶奶终于按捺不住了,这一回是逮着什么错了?”
卫蘅的火瞬间就冒到了三丈高,“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 湛沉了脸看着卫蘅道:“阿蘅,你这样日日猜忌我有意思吗,你要立字为证,我也写给了你,你何苦揪着映月不放。她不过是个从小伺候我长大的丫头,哪怕是养条 狗,也有那么一丝情分,可这种情分同咱们的情分并不是一种。你若是实在忍不了她,我将她的身契给你,随你处置好不好?”
卫蘅没想到陆湛会这样想自己,可她又的确心虚,因而高声道:“今日我见映月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映月是不是有了身孕?”末了卫蘅也学着陆湛的模样嘲讽地道:“或者我该问,映月是不是刚刚打了胎?”
陆湛放开卫蘅,起身坐到卫蘅的对面,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卫蘅的脸,冷声道:“你是这样想我的?映月生个病,你就怀疑她是有了身孕,那改日她要是失踪个九个月、十个月的,你岂不是要说她是生孩子去了?”
卫蘅本来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来质问陆湛的,可是被陆湛这样一说,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疑神疑鬼,无理取闹了。
“可是,那为什么前几日你要带我去骑马,又支使我回娘家,把守门的婆子也换了,外院茶水房的丫头也换了?不就是怕我知道吗?”卫蘅质问道。
陆 湛一副失望头顶的模样看着卫蘅,“带你骑马是错?是你大姐姐要出嫁,为了让你能在娘家多住几日,我还要费尽心机去给老祖宗说话,在你心里就成了我是支使你 离开要隐瞒事情?守门的婆子换没换我不清楚,可你若是有任何疑虑,凭你三奶奶的身份,这府里你要审问谁不行?你这一刻就可拿了对牌去叫人,看看究竟是什么 回事。”
卫蘅被陆湛说得哑口无言,却疑心难去。
“罢了,我叫人开园门,你领了映月回娘家,自己寻大夫给她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也省得你三天两头为了这个两个丫头就跟我闹。”陆湛站起身就往外走,打开了门,回头对着卫蘅道:“但凡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而我对你只有一个期盼。”
那就是信任!
当初卫蘅因为不信任陆湛,所以选择和何致定亲,以至于后来惹出那许多波折来。卫蘅流着泪,听着陆湛吩咐婆子去唤了引泉进来。
卫蘅看着陆湛眼里的失望,和冰冷的态度,也知道这件事如果真是误会,那她可就伤透了陆湛的心了。可是她又放不下面子,一时间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只可怜又委屈地望着陆湛。
良久之后,陆湛终于开了口,朝着卫蘅招了招手,“过来。”
卫蘅一下就扑了过去,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我只是害怕,只是害怕。”
陆湛低叹一声,拦腰抱起卫蘅往次间走去,将她放在榻上,拿手替她暖脚,“你是算准了我对你狠不下心是不是?这么冷的天,你连鞋也不穿就跑出来。”
卫蘅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陆湛低头轻轻吻去了卫蘅的泪珠,“阿蘅,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咱们彼此如果都不信任,那谁还敢将后背交给对方。当初,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这姑娘傻得够可以的,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我放心将后背交给她。结果……”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的。
卫蘅赶紧捂住陆湛的嘴巴道:“你怎么老是旧事重提?”
陆湛移开卫蘅的手道:“吃一堑长一智,这种教训自然要牢记。可是第二次,我还是相信了你,阿蘅。”
卫蘅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如果陆湛不再相信自己,那他们也不会有今日。
“你能相信我吗?”陆湛亲了亲卫蘅的额头。
卫蘅看着陆湛,他的眼睛坦荡荡的,看不出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实际上不过事情如何,卫蘅都不能不选择去相信陆湛,要紧的是他肯骗她一辈子才好。
卫蘅环住陆湛的脖子,轻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相信你。”
陆湛摸了摸卫蘅的眼睛,又亲了亲她的嘴唇。
两个静静地搂了一会儿,让这温情在心间多荡漾了一会儿,卫蘅才又问:“三爷这次南下,不会再带映月去照看书房吧?”
陆湛叹息一声,拿开卫蘅的手,“我怎么敢,以三奶奶的醋意,只怕整个运河都能被醋填满了。”
卫蘅横了陆湛一眼道:“可是这一去不知道会是多少年呢,会不会太耽误映月呢?”
陆湛握了卫蘅的手笑道:“不会啊。我给三奶奶的字据可是只管到你生孩子之前的。”
陆湛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卫蘅没想到陆湛还敢说这种话,她恼怒道:“不行!你得重新立字据,什么时候也不许有别的女人。”
陆湛道:“难道你怀孕的时候,也不许别人来伺候我?那一年我可怎么熬?有你这样的小妒妇么?”陆湛捏了捏卫蘅的鼻子。
卫蘅赖在陆湛的怀里,趁热打铁地道:“我不管,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卫蘅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她自己看不见的脆弱,“也许再过十年,我不那样喜欢你了,就不会受不住了。”
陆湛一把将卫蘅搂入怀里,紧紧地箍着她,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我也不管,你必须一直这样喜欢我。”
卫蘅被陆湛学自己的语气给逗笑了,“那你发誓。”
陆湛笑着亲了卫蘅一口,“你想得美。就你这样成日跟我闹腾的,我怕我将来受不了。”
卫蘅在陆湛脸颊上咬了一口,“我不管,你必须发誓,快点儿,快点儿。”
陆湛还是不肯。
卫蘅就假装开始抹泪。
“好了好了,我这辈子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活宝?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哄着、供着。”陆湛抬起右手就要发誓,却被卫蘅阻止了。
“用我发誓。”卫蘅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你违背了誓言,就让我魂飞魄散,再不入轮回。”爱到极处的时候,只觉得失去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将来的无数世又还有什么值得期盼的呢?
陆湛放下手,看着卫蘅,良久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凝视,像是较劲一般。
陆湛最终还是举起了手,“若是有违此誓,叫我,陆湛,与卫蘅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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