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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 养一只土豪(92)

郑匀陌也好,郑匀芊也好,都是可怜人。

但他难道就应该因为对方的可怜,而答应那种突兀的要求吗?更何况这个人已经太过偏执。

“一码归一码。”祁爱白摇了摇头,“说是演戏,就是演戏。我这辈子都不会真正娶妻,更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娶妻。”

郑匀陌看着他。

“再说你又何必钻牛角尖?”祁爱白劝道,“她有她的命,你有你的命,她的命数分明并不是你的错,你何必非得担在自己身上?”

郑匀陌闻言,不禁将嘴角扯出一抹自嘲地笑,“不,祁公子,你不明白。”

“什么?”祁爱白问。

“那不是她的命数,那本不该是她的命数。”郑匀陌的声音起初带了点颤,而后才渐渐归于平静,“那日……我患了风寒,躺在床上,下人给我端来一碗药……可我怕苦,我不愿喝那药,不管别人怎样劝,我哭着喊着就是不愿喝,她便屏退众人,边笑骂着‘真拿你没有办法’,边偷偷代我喝下了那碗药水。”

祁爱白一听就明白了,脸色跟着黯淡下来,一时间不知再该如何劝慰。

“本来该死的,并不是她。”郑匀陌紧咬齿门,“她的一切,全都是我抢走的!”

“……她本来不该死,难道你就该死吗?”祁爱白问。

郑匀陌一愣。

“她并不是代你去死的,你们谁都不该死。这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下毒之人的错。”祁爱白道,“你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甚至还非得为她找寻什么‘如意郎君’,难道她当真会高兴?她在天上,若是看到你如此独断专行、自作主张,怕是会很头疼吧。”

郑匀陌起初被说得有点懵,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心中的恼怒便抑制不住地往上窜,“你又知道个什么?”

“若她真活到现在,未必会喜欢我。”祁爱白道。

“不过就是你不愿意娶她,何必说这些鬼话。”郑匀陌冷笑道,“她会不喜欢你?当年她说的那些话,哪一句不能对在你的身上?你就是天赐给她的!当年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只有你能娶她,你必须娶她。”

祁爱白冷静地问,“那么,她说出那一席话的‘当年’,究竟是在多少年前?”

郑匀陌一滞。

“我想想,至少是在十年前吧。”因为再之后郑匀芊就死了,“十年前,十年前啊……你猜十年前的我,是怎么肖想我的梦中情人的?”

郑匀陌沉默片刻,不置可否,“谁有空猜这个?”

祁爱白笑了笑,继续道,“那时候我觉得,我一定要娶个娇柔美丽的女子,如水如烟,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需要我时时保护。现在呢?把这么一个女人戳我面前摆着,我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至于我现在喜欢的……哦,要是当年有谁告诉我说我会找一个这样的人,我绝对会骂一声‘放屁’。”

郑匀陌明白他的意思,脸色沉了下来,嘴上却还硬着,“那是你。”

“我就不信你会不一样。”祁爱白道。

郑匀陌不搭理他了,继续自顾自地喝起了酒。半晌后,他才道,“但她就留在了那个时候……你我都还有机会改变过去的喜好,可她已经没有了。”

祁爱白暗自摇了摇头,心道:果然偏执。

“祁公子,你难道真的无法理解我吗?”郑匀陌忽然幽幽道,“你分明也是有双胞姊妹的人,肯定是会理解的吧……”

“不,我一点也不理解。”祁爱白果断道,“因为我妹妹还活着。”

这句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你!”

郑匀陌豁然站起了身。

或许是因为今天喝了过多的酒,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压抑得够了,又或许只是因为祁爱白那句话实在是太过分,郑匀陌一时间忘了理智,竟然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直直对准了祁爱白的脖颈,狂怒之色溢于言表,“你太放肆!”

不知怎的,祁爱白竟不害怕。

“爱莲当初也差点就出了意外,但她最终好好活到了现在,并且还会继续好好地活下去。”面对剑尖,祁爱白脸上竟然还出奇地带了抹自豪的微笑,“是我救了她。为了救她,我两次死里逃生,但我就算真死了,也绝对不会后悔。”

郑匀陌不知道他说这些究竟有什么意图,难道是为了炫耀吗?郑匀陌气得直颤。

“只要她还活着,哪怕为她牺牲一切,我也觉得值得,只要她能继续活着。”祁爱白一字一顿地继续道,“但如果她有一天不幸遇难,如果我哪怕拼尽一切也无法继续保护她了,那么我只会为她做一件事。”

郑匀陌一愣,正抖着的剑尖也稳了下来。

祁爱白取了一杯酒,仰头一干二净,而后将空杯随手一掷,用手背抹净嘴边的水渍,顺着剑身直视郑匀陌的双目,凌然说了四个字,“为她报仇。”

剑尖又是一颤。

“为她报仇。只有这四个字,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祁爱白继续道,“然后我会作为她的兄长,好好活下去,好好面对属于我自己的命运。”

郑匀陌在那静静站了许久,而后忽然收剑还鞘。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低声嘟噜了一句。

祁爱白听到,无奈地耸了耸肩,“谁让我妹妹真的还活着……”

郑匀陌怒视了他一眼,脸上却再不见那种狠戾的颜色。他心中那股压了十年的阴霾,只是因为今天这一席话,竟然不知为何散去了许多。

60母亲

其实郑匀陌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默默想过:他之所以做了这一切,真的是为了姐姐的在天之灵吗?亦或者……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心安。

他真的也曾自己想过这些事情,然而那道伤已经在他的胸口中裂了十年,一直裂在那里,被他用层层伪装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看到,一直捂成了脓。

这化脓的伤口被一朝挑开,他竟觉得神清气爽。

郑匀陌笑着道,“有些事情,一直只有自己知道,身旁没有半个人可以问,着实是难受了些。那些本应该看透的东西,我竟然就这样陷进去了。”

祁爱白见他竟然这么顺利地看开,心中有些惊讶,也很为他高兴。

“今儿确实该谢谢你。”郑匀陌摸了摸腰间那柄已经归鞘的剑,仰头看着夜幕,让月色撒上微扬的嘴角,“有些事情原本我还有些踌躇……谢你让我下定了决心。”

祁爱白不知道他所说的是怎样的决心,心中莫名有点不安。

郑匀陌最后留给他一个笑脸,飞身跃下屋檐,稳稳落在地上,声音随着风,悠悠扬扬传入祁爱白耳中,“你说得对,我现在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也只该有一件。其余那些细枝末节,不该锢住我的脚步!”

祁爱白看着他徒然间变得轻快洒脱的背影,愣了片刻,而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伸手按了按额头: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若是易地而处,“复仇”二字确实是祁爱白的本心。然而站在大雍朝的一个小老百姓的立场上,郑匀陌若铁了心要复仇,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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