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还饿的眼冒金星——那么故事就还不那么让人兴奋鸡血，英雄还需努力。
程睦皱着眉，捂着胃，终于翻出了家里唯一一盒救命的巧克力。
他想补点能量免得等会儿连开门拿外卖的力气都没有。
刚开打盒子门铃响了。
程睦果断放弃巧克力，去迎接他每次在鸡血过后补血的最佳拍档——双份加大量的卤肉饭。
一开门。不是卤肉馆那个小眼睛胖胖的大叔，也不是那个娃娃脸送快递的年轻小哥——
是一双笑着的眼睛，一顶搞怪的巫师帽，还有一声温柔调皮的“Trick or treat！”
——“是你？”
——“好巧。”
两个人异口同声。
程睦发现站在门口的就是那个他觉得眼熟，会在一排熟透的橙子后面讲课的那个老师。
而那个人现在的耳根有点红，微微的打量了下自己，笑的看向了别处。
“你的亚马逊快递到了，请签收。”那人礼貌地递上了一个挺重的箱子。
程睦见到箱子上收件人是自己。明白了这人的来意。
“怎么是你？”程睦签了自己的名字：“我在b大见过你。”
“我室友他病了，有几个快递就在家属楼，我就顺便送来了。万圣节快乐。”舒辰说话的声音同程睦想象的一模一样。带着笑的清澈又好听。
“嗯，快乐……呵，你也快乐。你是老师？我看到你给学生上课。”
“我研三，代课而已。”舒辰笑笑，确定了签收的单子又抬头看到程睦的头发，又笑的合不拢嘴：“你头发……”
程睦本能的抬眼，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伸手一摸，这才意识到自己早上起床到现在镜子都没照过一下，一定邋遢到死。
还是亡羊补牢的巴拉了两下头发，看到舒辰戴着着的巫师帽：“别走。”
程睦拉住要和他告别的人，把书搬进了屋子，把整盒的燕麦巧克力抱了出来。
“给你糖。”程睦往舒辰的手里塞了一把。
发现盒子里还有好多。
又塞了一把在他手上，舒辰的动作从捧着变成了抱着。等程睦把一盒小颗粒都塞给了他，就见到那人红着耳根，愣愣的看着他，抱着花花绿绿巧克力包装，眉眼弯弯对他说：“谢谢。”
“万圣节快乐。”
“都给我了，你不吃？”
“呃，那我留一颗吧。”
程睦从舒辰的怀里拿了一颗剥出来塞进嘴里。
程睦是看着舒辰笑着抱着那些巧克力走的。
而嘴里的巧克力也软软的化开，露出了燕麦硬硬的质感。
舌头一碰就碎了，不甜不腻，很爽口。
那晚，在双份加大的卤肉饭姗姗来迟之前，他竟然一直都没有觉得饿。
他也是第二天才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那一箱子书他选的是货到付款。
而他光给了舒辰满怀的巧克力，偏偏忘记了给他最重要的——书钱。
【舒辰】
舒辰考研的时候，爸妈问了他三遍：是为了读研而读研，还是因为真喜欢这个专业。
那时候舒辰觉得考研的理由是复杂的。本科毕业工作难找是一，他喜欢自己的专业而B大的课题他又有点感兴趣是二，他想离开那个他生长念书22年的城市自己出去闯一闯是三。没有熟轻熟重，刚好理由都加在一起了，他就去考了。
舒辰很庆幸做了老王的学生，也庆幸来到了这个到了冬天植物也还是绿色的城市里。
他很喜欢寝室外面种着的那几株橙子树。
春天树上有米白色的小花。夏天会结出青色的果子。秋天有红色的小灯笼挂满了树枝。到了冬天，无论是外面有多冷，橙子树还一身绿的站在那儿。
除了橙子树，他也很喜欢自己的课题，自己那位不苟言笑但是认真负责的老板，也喜欢去年九月入学这个小学弟——钱乐。
在舒辰的眼里钱乐是个非常单纯的孩子。
有刚读研的迷茫，有对未来的恐惧。总会让他想起自己读研一那会儿的样子。一样的困惑，一样的不确定。但咬咬牙，很快就会适应的非常好。
当年钱乐的考研专业课的卷子是他批的，那一排好看的字让他印象深刻。
面试的时候他也在，钱乐一张娃娃脸，明明知道答案，偏偏紧张的说不出来的样子把老王都给看急了。
好在那孩子也就是着急那么之前的几分钟。像是认生。
等他缓过来了，回答的那几个问题，很是逻辑清楚，理解的也透彻。他把动画和文学，美术，哲学，心理学，戏剧，音乐，电影的关系用他的理解和直白的语言简单的说了一遍。
面试完钱乐，舒辰看到老王看着钱乐那贴着张两寸照的简历频频点头。
等开学了，钱乐就成了他的室友。
钱乐总说很崇拜舒辰。
舒辰也很佩服钱乐。那孩子家庭条件一般，没有上课的经验于是暂时也带不了课做不了别的兼职。于是钱乐找了份在学校附近送快递的兼职，每天晚上送学校这片的家属楼。
有些辛苦，但是收入好像很可观。钱乐也很满意这份工作。
舒辰也是因为钱乐才见识到那些快递公司为了竞争，想出的各种花哨的软营销方法——
比如，过年过节快递小哥需要有特别的节日装扮，需要对客户有特别的节日祝福。签完快递还需要热诚的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问一句：需不需要我帮您把家里的垃圾带下楼。
舒辰经常见到钱乐穿奇怪的去送快递。也经常能拿到钱乐给他的快递公司送给客户的小礼物。
有时候是软的卷尺，有时候是手摇小电筒，有时候是冰箱贴开瓶器……
不大，不贵，但是窝心，实用。
于是那天，看到钱乐生病还要装扮成哈利波特去送快递，舒辰好心的帮了忙。
于是他精神饱满的敲开了家属楼7栋304的大门，想着不能砸了小学弟的招牌于是欢脱的喊了句“Trick or treat！不给糖就捣乱！”
然后他和开门的人都有些尴尬。
虽然，那个穿着一件宽大的灰色毛衣和破了一个洞的喜洋洋图案白色睡裤，脸上冒着胡渣，眼睛里带着点血丝，头发还翘得很艺术的男生，让他以为他是在万圣节装扮N天不出门的资深宅男。
但是也就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个人。
快递单上的收件人叫程睦。
原来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舒辰第一次见到程睦。
是研二的那个春天。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寝室外的橙子树上稀稀落落的开了一树的小白花。
那天他去老王家帮他拿一份课件。
就在家属楼的院子里，他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亲女孩，抱着一条贵宾狗，正踩着高跟在凶一个老人。
老远舒辰就听到女孩说是老人的自行车压倒了自己的贵宾。现在贵宾受了惊吓，问老人怎么办。
女孩应该是住在附近小区的，家属楼那里有一大片草地，周围有狗的住户总爱多走几步来这里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