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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有妻道(87)

也算是伺棋倒霉,竟又遇上这个场景。

“自个儿站不稳,还诬陷旁人!谁要伸脚绊你!”宋欢竹白了她一眼。

伺棋放眼望去,方才大家都往亭子里走,都不曾注意后面,她只觉得有一道紫衣绊了她一下。紫衣……丫鬟仔细一看,心里顿时凉了一半——在这亭子里,紫衣的只有赵思怜的丫鬟幼含,可现下,赵思怜却因为她的茶水狼狈不堪,或许还受伤了……

那一厢赵大夫人护着赵思怜问:“怜儿,你可伤着哪儿了?”

赵思怜摇摇头,反而扭过头来看宋研竹,担忧问道:“研儿姐姐可伤着了?”

她那关切样让人不疑有假,宋研竹皱眉摇摇头,她才长吁了一口气道:“姐姐没有受伤才好,方才怜儿可惊坏了,这滚烫的茶水若是泼在姐姐的脸上,伤着姐姐的花容月貌可如何是好!”

一壁回过头去,楚楚可怜地对袁氏道:“舅母,伺棋姐姐不是故意的,您可千万别罚她!”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可别再关心旁人了!”赵大夫人忙要扶她起来,赵思怜“哎呦”了一声扶着手臂,脸上刷白一片。

赵大夫人直觉赵思怜脸色不对,上前撩起赵思怜的衣袖,只见袖子下,赵思怜的手臂红肿一片,手腕处也有些肿,赵大夫人心下一惊,再往下看,赵思怜原本葱白如玉一样的手指头,竟破了好些个口子。

“你的手这是怎么了!”赵大夫人有些惊讶地望着赵思怜的手,赵思怜脸色大变,赶忙将袖子拉下藏起来,有些慌张地看着袁氏。

袁氏的脸色大变,对身边的婆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大夫!”一壁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思怜面色刷白,只摇头不肯说。

袁氏见赵家几个人的脸色有些意味深长,拉住一旁幼含的手道:“你说!”

第78章 鱼蒙

幼含起初还嗫嚅,受不住逼迫,低声道:“二小姐听闻大夫人爱吃糖炒栗子,特意买了许多生栗子回来,想着剥了皮再炒,于是露夜剥了几斤板栗……手就是被板栗皮割破的,炒栗子时又被油溅到了……”

“糖炒栗子……”袁氏失语,心中却有些温暖,挽着赵思怜的手道:“傻孩子,糖炒栗子上哪儿不能买,竟要你亲自炒给我吃!”

二人分明上演一场母女情深,可在赵府两个妇人眼里,却是触动极大。

赵大夫人和赵二夫人相望一眼,忽而都摇头:赵思怜自小锦衣玉食,别说糖炒栗子,便是一件衣裳都不曾自己洗过,后来她到了金陵,周身也有数个丫鬟伺候,赵诚运将她当做掌中宝呵护着,舍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可今日,宋研竹却要替人炒栗子来讨好自家舅母!这寄人篱下的滋味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就在他们外人看来,却是天大的心疼。

前几日还听别府的夫人提起,说宋大夫人袁氏收了外甥女一半的钱,外甥女跟在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比亲生闺女还孝顺。如今看来,哪儿是孝顺,分明是拿人当丫鬟!

两位夫人脸色渐渐放下来,袁氏觉出不对,冷了脸骂伺棋道:“没用的东西,敬个茶还能伤着两位小姐,我要你何用!还不速速退下,自个儿去领家法!”

一听家法二字,伺棋一时要背过气去,当下泫然欲绝。赵思怜拦在跟前求情道:“大伯母就放过伺棋姐姐吧,怜儿在府里这几日,伺棋姐姐一直寸步不离地伺候着,从未犯过什么大错,今日失手也并非有意……”

回头去对伺棋道:“伺棋姐姐,你快同伯母说呀,你不是故意的!”

袁氏脸色稍霁,叹了口气对赵思怜道:“舅母知道你一向心善,对下人也极为宽厚,可今日她这样毛手毛脚,若是你有个万一,我如何对你的爹娘交代,又如何对你的两位伯母交代!”

此刻赵家的两位夫人已经只当是在看戏,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这戏是唱也不唱?

袁氏心中暗暗叹了口长气,冷了脸色喝伺棋:“贱婢还不快去,莫非还要我动手不成!”

眼风一扫,身旁的婆子会意,就要上前叉走伺棋,赵思怜反手抓住她,也不知怎得抓住了她的袖子,只听“哐当”一声,从伺棋的袖子里落下一个绞丝的银镯子,落在地上,伺棋一低头,正疑惑着,赵思怜却是“咦”了一声,震惊地望着伺棋。

宋欢竹劈手躲过伺棋的银镯子,问赵思怜道:“怎么了?”

赵思怜脸色微变,正要摇头,丫鬟幼含上前道:“伺棋姐姐,这是小姐的镯子,为何在你手上?”

伺棋脸色瞬间灰败,脑子里轰一声响:“奴婢不晓得,这不是奴婢的……”

“这当然不是姐姐的,这是小姐的!”幼含讥讽一笑,赵思怜喝道:“幼含,莫要再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沉寂许久的赵大夫人忽而站到众人跟前,对赵思怜道:“我赵府一向家风严谨,家中子弟但求做到俯仰于天地,无愧于心,更能做到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又何苦藏着掖着!”

她这几句话当真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赵思怜还要再拦,幼含眼里含了泪,跪在袁氏跟前道:“大夫人,我家小姐仁厚,打碎了牙也不肯说半句,直往肚子里吞,奴婢实在瞧她可怜,是以今日斗胆,当着众位夫人的面说一说。”说完她磕了个头,道:“那日小姐搬到喜儿小姐的院子,大夫人疼我家小姐,特意指派了赵妈妈并伺棋、司画两位姐姐伺候小姐,起初几日赵妈妈并两位姐姐还是客气的,许是见小姐待我等下人和悦,渐渐得就变了样子……”

“幼含!”赵思怜怒喝,“你若再胡说,今日就随两位伯母回府去吧!我这儿怕是留你不住了!”

“小姐让奴婢说完,即便让奴婢死,奴婢也二话不说一句!”幼含伏下身去。

袁氏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出现这个状况,脸上只青一阵白一阵,只恨自己当日没听老太太的话,将伺棋直接轰出门去,今日竟就闯下大祸,丢了大脸。箭在弦上,却做不到秘而不发,她只能冷了脸,硬着头皮道:“幼含,你继续说下去!”

幼含轻声道:“渐渐的,小姐梳妆台上的东西渐渐没了影子,今日不见了梳子,明日不见了一对耳环,奴婢疑心被旁人拿走了,小姐却只说无妨。几个姐姐怠慢疏懒,小姐时常要一杯热水都无人搭理,小姐每夜里自个儿偷偷抹泪,奴婢都瞧见了想要告诉大夫人,可小姐不让奴婢说,她说,怕大夫人知道了难过,更怕大夫人为难!”

话说到一半,赵思怜的眼泪盈满了眼泪,无声无息地“啪嗒”落在地上。

随着她眼泪落下,伺棋有如落入冰窖,浑身发起颤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摇头道:“大夫人明鉴,奴婢虽不济,到底在夫人身边服侍了了这么多年,奴婢的人品夫人自然也知道一二,说奴婢偷懒也就罢了,若是偷主子东西,就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万万不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