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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有妻道(169)

她说着便走出去,等他走远,陶墨言的面色却渐渐沉了下来:宋研竹是个女子,她不关心朝朝政,上一世更是早早变过世了,可是他却活了好几十年,朝中之事更是时有耳闻,便是如今,许多事情想起来仍旧历历在目。

在宋研竹去世那年,两党之间发生了激战,不止朝中发生动荡,还祸及一方百姓。许多人的人生都在这场争斗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他的父亲也是因为在这场战役中因为站错了位置最终被罢黜,回到建州之后一生抑郁寡欢。

一颗石头投入深潭之中,噗通一声没了动静,却能泛起丝丝涟漪,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平静的湖面下是怎样的暗潮汹涌。

过了几日,事情果然如陶墨言说的那般起了大变化。

那天宋研竹正给陶墨言盛了一碗汤,忽而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抽抽鼻子低声道:“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般香!”

宋研竹一转身,便见赵戎好整以暇地站着,眼睛望着桌上的饭菜泛光,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可饿了一早上了,不知是否有好心人赏我一口饭吃!”

“六哥!”宋研竹唤了一声,陶墨言站起来,有些无奈地望着他笑:“你可真是会寻时辰!怕就是趟着饭点过来蹭饭的吧?”

“那可不!”赵戎笑笑,宋研竹赶忙让人添置碗筷,刚替他盛了一碗汤,他三两口便喝完了,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道:“自从二妹妹嫁了人,我想吃点好吃的都觉困难。这厮防贼一样防着我,生怕我悄悄溜进来将他的饭菜都吃了!”

宋研竹哈哈大笑。再舀一碗汤,赵戎吃上一口肉,赞道:“这汤甚是鲜美,肉质鲜嫩有劲道,不知是什么汤,用什么熬制而成?”

宋研竹道:“这汤名叫龙凤呈祥汤,说白了就是蛇肉炖鸡,用于活血行气,补虚养身。”

“什么?蛇肉!”赵戎眼睛都瞪直了,呸呸两下将蛇肉吐出来,自己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陶墨言在一旁看着,添油加醋道:“这可是陶壶在深山呆了两天三夜才逮回来的白眉蝮,虽有剧毒,肉质却很鲜嫩,旁人要吃还没有,你这么吐出来,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陶墨言你这个小人,心眼儿忒小了!”赵戎啐了一口跳起来,对宋研竹道:“二妹妹,快跟他和离,嫁给我得了!我还是个状元呢!他可不是!”

话一出口,陶墨言伸手便要抓他,他嘴一咧,从门口窜了出去,站在那儿弄鬼脸。

宋研竹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又听陶墨言道:“你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你又跑不过我!”赵戎洋洋得意。

宋研竹来了京师之后也就见过他一两次,每每都是还未走近,他便走远了。一段时日不见,宋研竹这会好生端详赵戎,便发现他又清瘦了许多,眼睛底下全是青影。他中了状元之后,便入了翰林院任庶吉士,听闻每日里也是忙的头不点地的。这会见他模样,宋研竹才渐渐放下心来。

二人又闹了一会才坐下来,宋研竹道:“六哥难得来一回,我去取从建州带来的黄酒,再给六哥炒两道爱吃的菜来!”

“有劳二妹妹!”赵戎嬉皮笑脸回道,等宋研竹走远了,又扬声道:“多加点辣椒,我近来爱吃辣的!”

好一会,宋研竹才去而又返,正在门口,恰好听见赵戎对陶墨言道:“……昨日他写了一封“罪己”奏折到圣上跟前负荆请罪,说自己治下不严,疏于督查,府中下人收了贿赂,求圣上严惩,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太子便带人到圣上跟前告状,告得也是他治下不严,结党营私,鱼肉百姓。好在他机警,快刀斩乱麻,此前早早便押着人到官府认罪,那孤儿寡母的田地纷争一并给审理了,太子还要再说,却被圣上驳回了,灰不溜丢地被圣上批了一顿,说他居心叵测,不亲手足。这么一闹,他倒是因祸得福,虽被圣上罚了半年俸禄,可是在京师的声望大涨,风头越发要盖过太子……”

陶墨言道:“也是他运气好,太子刚刚被圣上责罚,圣上也恼他,否则放在平日,以圣上的性子,定要好好追究一番。”

“你倒是了解圣上。”赵戎嘲讽道。

陶墨言低声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平日里总听你们说圣上如何如何,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的为人。再者,考制举那日,我总能得见龙颜。”

“你可加把劲儿吧!”赵戎揶揄道:“你破了相之后长得也没我俊俏,就怕圣上瞧不上你可怎么办!”

“呸!”陶墨言啐了一口,讥讽道:“你倒是真俊俏,听闻还有姑娘追在你身后,闹死闹活地要嫁给你?”

“诶诶诶,小声一些,别让旁人听见!”赵戎赶忙捂住陶墨言的嘴,一转身,便见宋研竹站在门口,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跳,脸皮渐渐泛红。

第133章 鱼蒙

宋研竹笑得春风和煦,举起手中酒坛,“六哥,尝尝我这坛老酒味道如何!”

“二妹妹的酒自然是最好喝的。”赵戎笑着应道,悄悄地朝陶墨言打了个眼色,让他闭嘴。

陶墨言笑吟吟地招宋研竹过来,宋研竹道:“你们两个男人谈什么呢?笑得这样暧昧?”

“没什么!”陶墨言接过酒坛,招呼赵戎,“喝酒喝酒,不醉不归。”

这一餐酒两人从晌午喝到黄昏,至赵戎离开时,赵戎已经是满面红光,双目迷离,陶墨言和宋研竹亲自将人送到门口,赵戎在马车上还浑然未觉,扬声道:“改日与你们再战一场,不醉不归!”

等马车渐渐远去,马车上的赵戎忽而睁开双眼,撩了帘子往后看,只见一对璧人相依相偎在一块,正在对视而笑。分明是美好的画面,他却突然仰起头来,抑制不住低声啜泣。

陶墨言和宋研竹看了一会,直到马车离开视线,宋研竹才道:“赵六哥今儿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儿,怎么醉成这样?”

“想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陶墨言意味深长道。

宋研竹不明所以,正要挽着陶墨言转身回府,却觉得后面一阵发毛,似是有人在盯着她,一转身,便见巷口拐角处,有一少年郎站在那儿,着一身上好的冰蓝丝绸长衫,雪白滚边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周身贵气不可言喻,偏生一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身旁还站着个面庞生嫩的丫鬟,面色焦急地拽着他的衣袖轻声劝着什么。

宋研竹正要唤陶墨言看看他,刚要出声,那少年郎已经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走了。

“真是古怪……”宋研竹轻声念着。屋子前停下一顶轿子来,从轿子里走出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屋子里前怔了一怔,恭恭敬敬上前行礼问道:“老爷、夫人可是陶大爷,陶大奶奶?”

“你是?”陶墨言眉头轻蹙,那人见找对了人,松了一口气道:“小的是九王府上管事,姓柳,奉王爷之命给陶大奶奶送些东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