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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祈祷(29)

结伴的妹子顺着她目光看去,声音都变低了:“他是来接人的吧?”

周落不想多说,连忙告别,她从人群中一一穿过,看到很多家长来接孩子,也有青涩的学生情侣约着去学校对面的奶茶店坐会……很多人,都从她身旁——仿佛汹涌而过。

嘈杂的、安静的……

都比不上他温柔的眼神,永远落在她身上。

女孩站定在他面前,似乎想起什么,弯唇说:“韩先生,我想请求你收留我。”

她跟着他走,继续:“我举目无亲,只有韩先生。”

韩珉蓦地停下。

他们正好走到一处公交站台,刚刚有一班公交走了,载了一波人。

傍晚日头向西,躲在一个孤岛似的的云里,天光暗了下来。

她不明地看他低头扣住她一只手腕,说:“韩先生,要不我们私奔吧。”

韩珉抬头,女孩望着前方一辆又要进站的市公交,说:“人好像看起来有点多,要不挤一下?我们坐这班公交能绕一圈弇城市区。”

他看她食指上的划痕,问:“怎么弄的?”

周落不甚在意地看看,说:“今天发新书,应该是被纸张割到了。”

“……”

他的话周落没听清,她见到公交车往这里来了,拉起韩珉的手就走,她身上有零钱,随手数了下投币。

车上没位置,她拉着他艰难地走到公交后门,那里有些乘客下去了,空出了一小块天地,不多,却足矣。

她倚在后门前的一根扶手上,韩珉则握着最上方的搭手。

公车里晃荡,窗外夜色渐深,红红绿绿的光透入车厢,一道又一道地在他脸上掠过,无论多杂乱的颜色,韩珉眉眼仍然深刻,漆黑清明。

男人神情清冷端正得,教她忍不住勾引他。

她踮脚对他说:“没有人认识我们,韩先生,带我走,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随便哪儿,我跟你。”

闻言,韩珉抿唇笑了笑。

他低头,右手捧着她的脸,说:“小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周落先是懵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反将她一军。

他的手指在她下颌轻轻地划动,周落有点怕痒地躲了躲又凑上去,吻了下他的指腹。

韩珉及时收手。

周落好整以暇:“我也不是什么好女孩。”

男人挑眉。

她倾身,说:“韩先生,我以前特别喜欢上学,因为一个人在家很无聊,我妈妈呢也不太管我,我很羡慕别的小朋友,放学会有人来接……”

“我有一天就想,如果我是个坏孩子,她可能就会在意我,放学的时候也会来接我,事实呢,证明我错了,但我有点收不回来。”

“我辍学,是因为我继父,他觉得我与其在学校里捣乱,不如趁着年轻多赚钱。我就觉得我也挺无所谓的,赚钱就赚钱咯,反正早点晚点都一样。舅舅对我很好,他说他不会不要我,所以我就想着来找他。”

“最后他也不告而别了,但是……”她顿了下,低声重复:“但是……”

几个字如鲠在喉。

“但是……这个时候,”她笑了下,“你来了。”

她想起深山中的雪夜,男人将她从地狱里拉出来,那一瞬,仿佛也将她从前半生无尽昏暗的泥淖里拉起来。

韩珉对她意味着什么,只有周落自己最明白。

她靠在他身上,仰头看他:“韩先生,看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是不是能多陪我会儿?”

过去的那些事,周落已经很释怀了,她最在意的是当下。

韩珉说:“不是在陪你?”

“从你说的,收留你开始到现在,我哪一刻没有在陪你?”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放在她掌心:“陇城危险,我不希望你又涉险。”

周落不说话。

车厢内渐渐空了,扶手晃荡着,阴影落在女孩脸上。

她有点绷不住情绪,眼睛里有东西在打转。

男人伸手抚着她的脸,说:“周落,忍忍。”

“你三年高中,我们分离只是一件平常事,要习惯。”

她咬住唇。

“你说想让我多陪会儿,我知道你这么贪心,不会是一会儿。”

“你三年高中、四年大学,我都要等,一年年等下去,再慢慢地忍,”他的指腹轻轻地勾画女孩的唇瓣,自嘲地笑笑,重复,“慢慢地忍……”

周落定定地望着他:“可我觉得,你好像从来都不在意……”

一些话被男人的吻封住,她认命地咽了下去。

……

韩珉走后,周落才拿着钥匙开门,钥匙甫一插|进去半截,门就被里面人打开了。

女人穿着围裙,右手握把锅铲。

冼嘉笑说:“快进来,晚饭马上就好了。”

周落愣了半天。

“是韩先生。”她解释说,“我回弇城这事孟昀告诉了他,他想托我代为照顾你,我也没地方去、也没工作,就答应了。”

她头发松松垮垮地扎了个马尾,眉眼温和,是个好相处的人。

周落点点头,回房间开始整理东西。

她状态有点放空,呆坐着,满脑子都是韩先生。

周落叹气,捂脸,想,太不争气了。

……

……

这个学期周落决定好好学习。

她这回并非三分钟热度,每天上课认真听讲课后认真做作业消化,几次月考下来成绩还是有小幅度提升的,不是很多,但她很容易满足。

每周六晚上,韩珉会和她通一次电话。

大多数都是她在电话里喋喋不休,说着学校里、课堂上的趣事,有一回周落提起专业志愿的事情,说:“你觉得我比较适合什么专业?”

她心里早就有答案,下一秒就说:“我觉得,护士挺好的。”

韩珉说:“护士太累,会上夜班,如果在急诊室更忙。”

他显然不同意。

周落想想说:“以后你一定还在医院当医生,我要不做个护士守在你身边,那些个年轻小护士还不贴你身上?”

她很肯定地说:“不行,这样不行,我一定要当护士。”

韩珉失笑。

“韩先生。”她问他,“你当初为什么学医,是喜欢?”

韩珉摇头:“不是,学医算是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不得不,为什么是不得不?

周落托腮想着,不自禁喃喃:“学医不是很好吗?”

桌上一敲,她浑身一颤随即警觉起来。

英语老师挑着细长的眉,手上教棒指指她桌上的书,说:“课文第三段段落大意是什么?周落同学。”

不管怎么说,先站起来总是对的。

她正要起身,流利的英文从她身后传出。英语老师瞬时笑笑,说:“秦岩说得很好,你不用答了。”

帮她解围?

等英语老师走了,周落稍稍转头,余光瞥见秦岩头低了下去,好像是要睡觉。

那就不是了,估计是刚刚老师过来吵到了她。

放学的时候,周落同往常一样和搭饭的小伙伴去食堂,走了半天发现身上饭卡没带,想起来在课桌肚里,她只好一个人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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