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老人,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了,十分苍老。他脸上通红,接触土地的手臂和脸都有一些微微的烫伤,已经人事不省,气若游丝。
显然,是中了暑。
叶星天急忙将他搬到不远处的大树下,从神秘空间里拿出一杯凉森森的中冷泉给老人擦了擦脸,又给他喂下一些,掐人中——
过了会儿,老人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叶星天拿着头上的大叶子当扇子,不停的给他扇着风,看到老人的眼睛动了动,他眼睛一亮,欣喜道:“老爷爷您没事吧?老爷爷?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这是……在哪儿啊……”老人昏昏沉沉气若游丝的问。
“您这是在金水镇口,马上就进镇了!”叶星天道,又给他擦了一次脸,扶他起来靠着大树坐着顺顺气儿,道:“老爷爷,这大热天的您也不好走,我家就在镇里驿站后头的小岛上,您要不要跟我先去家里歇歇等傍晚太阳下山了再走?”
“多谢你了年轻人,你心眼儿可真好……”老人说,气息还是十分微弱,昏昏沉沉的想要昏睡过去的模样。
叶星天笑了笑,小手贴在他的肩膀上,又给他输了一次内力提气护体。
可惜对方不是武人,而且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没什么太大用处。
老人靠在树上闭目休息,叶星天便在边上给他扇扇子,冷泉淬过的叶子裹着内力凝成的凉风扑在脸上,在灼热的夏季难得的舒爽。
过了一会儿,老人便缓过气而来,脱离了危险,他睁开眼来看着叶星天,苍老又虚弱的道:“多谢你了,小郎君,救了老头子我一条命啊……”
“老人家哪里话,这本就是小子应该做的。”叶星天笑道,“老人家可觉得好些了?若是能活动了,我便背你走吧。”他摇了摇边上装满矿石的篓子,开玩笑道:“老人家你别看我小,其实我力气可大呢!”
“不必了,别看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其实身子硬朗着呢,不过就是老毛病犯了,歇一歇就好了。”老人家笑道,但他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咳得几乎喘不过气,直让人担心他下一口气便提不上来。
叶星天手忙脚乱的给他拍着后背,心头发紧:“老爷爷,您真没事儿?”
“没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没事儿!咳咳,咳咳咳咳咳!”老人家连连摆手,剧烈的咳嗽,咳完了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边摇头苦笑:“不行了不行了,人老咯,不中用了!”
叶星天忙道:“老爷爷这可不是您老了,这大热天的正值壮年的大劳力也受不了,早猫家里去了,何况您啊。”
“呵呵呵,小娃娃真会说话。”老人笑道,温和道:“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小郎君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老头子我在树凉影里歇一歇吹吹风,就没事了。”
叶星天担忧道:“……您真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走吧走吧。”老人家连连摆手。
叶星天重新将背篓背在背上,站了起来,“那我走了啊老爷爷。”
“走吧走吧,早点回家,别热坏了。”老人家说,捡起叶星天落在地上的大叶子,颤巍巍的扇着风。
叶星天走了几步,走上桥时忽然转身,几步快步走到老人家跟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拿小手扇着风。
老人家:“?”
叶星天呲牙灿烂笑道:“啊,反正我回家也没事儿,刚好吹吹风歇一歇!老爷爷您不会嫌我占了你的地方赶我走吧?”
“哈哈哈哈!”老人家指着叶星天哈哈大笑。
笑完了,他温和慈爱的看着叶星天,有些感慨的道:“哎呀……果然是个好孩子啊。
孩子啊,我看你还是不放心老头子我啊。”
叶星天笑道:“老人家说笑了,我只是实在想不通什么样的急事儿能让您这样一把年纪,还在这样20岁的正当年都不敢顶的太阳底下赶路。
小子若是就这样走了,你心里着急再赶路怎么办?要是万一热出个好歹来,我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哎呀……真是个好孩子,不单看上去机灵,小娃娃确实聪慧难得。”老人家看着他,欣慰感慨的说,看着那个穿着简单的露臂短衫依旧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少年,那是越看越喜欢,“看来老头子不做点什么你都不信我了。
没错,老头子我啊,确实是有点急事儿放不下。”
“老爷爷但说无妨,在下虽然看上去白白净净细细弱弱的,实际上是个武林中人,学了一身轻功脚程极快,老爷爷若不是什么特别私密的事,告诉小子小子帮你跑一趟腿也是行的。”叶星天笑道。
“咦?”老人家又惊又奇的打量着他,惊喜的道:“那感情好!
——你帮我去镇子西南问问码头的小二黑花生米到了没?到了的话,就赶紧拿了送去老婆子那!怕是去晚了,小二黑便把我们的花生米吃光了。
啊对了,老头子我姓于,大家都叫我于老爹!”
“于爷爷您坐这儿歇着吧,可千万别拿身子开玩笑,小子保证把消息给您老送到!”叶星天把腰间做样子的水囊塞到于老爹手里,背上背篓直接跳入水中踏水而过。
于老爹看着那小娃娃如灵巧的飞燕一般踏水而行的身影,彻底松了气。
如今水匪横行运输不便,再加上此时并非花生收获的时候,因此花生虽是个小东西,但从外头运进来代价却也不低。
金水河环抱着整个金水镇,而叶星天的小岛便在金水河中,他顺着金水河奔跑,很快便到了小岛,将矿石放下给侍女们打生招呼,便毫不停留的翻墙跑了。
……把慢了一步没喊住他的楚云萝气了个半死。
码头的小二黑是个挺有名的家伙,叶星天在西南码头随便问了一问,便问到他了。
顺着大家的指路找到他时,他正坐在河边上的一棵大树下吃着什么东西,两腿间圈着一个麻袋抱着怀里,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显得十分悠闲自在。
叶星天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小二黑?”
“嗯?小爷就是,你找我有事儿?”小二黑挑着一根眉毛,微妙的有点欠揍的感觉。
叶星天微笑道:“你好,于老爹拜托我来问问你——他的花生米可到货了?”
“于老爹的花生米?早送来了!挺香的,你也来吃点吧。”小二黑说,手伸进麻袋里,抓出一把花生米,得意的道:“咱这金水镇的船多快啊,还能晚了他的花生米?你是不知道,当年这码头有多风光!”
小二黑将一把花生米抛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下至扬州,上至洛阳,无不从我们这金水河过。来来往往的商船可多了。我们金水镇怎么说也是个大镇子!那几家大户过的日子,啧啧,扬州刺史都不敢比。那个威风啊,没得说!”
小二黑丝毫没有把花生米给他分享的意思,自顾自说,“待我来跟你说说!”
——他热情上来了,挪了挪屁股,把麻袋搂在怀里,往上一趴,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