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岳沐晨还想问什么,却被打断了。
叶星天扯过他躲在树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是蝙蝠帮的人,你看他们围着的是不是那个什么‘潇湘剑’?”
岳沐晨探头看了看,笑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们既然把那人困在中间,自然是不想他走的,不若,你我二人将那人放走如何?”
叶星天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好主意。”
看管那人的只有三个,都是些小角色,叶星天两人飞速冲出突袭,转眼间便将三人放倒。
被困的男子轻摇折扇的手顿了顿,而后连连拍手:“两位好身手!”
岳沐晨笑了笑,道:“可是蒋公子?”
那人挑眉,“哦?公子认识在下?”
“不曾,只是之前遇到一位春杏姑娘,托我兄弟二人前来搭救公子。”岳沐晨道,打完去看蒋幼/男,只见那“潇湘剑”蒋幼/男原本整洁潇洒的衣冠如今已然散乱,面上满是汗迹,将原本涂抹好的脂粉冲得模糊不堪。
两个字,丑!脏!
听到两人居然是春杏拜托来救他的,蒋幼/男的眼神却微妙的变了,若是方才是有些讨好奉承二人,现在便随意了许多,甚至有些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看的叶星天惊奇不已。
蒋幼/男随意的说:“春杏她竟逃出去了,还好未和秋梨这笨书童一般被人砍了,那可是个乖巧可爱的小丫头,身材真是好得不得了……”蒋幼/男说到这里,身在难中,口水还是止不住流下来了。
只一句话,好/色本色显露无疑。
岳沐晨两兄弟微妙的都有一些被恶心了。
然而送佛送到西,想到那哭的很无助的女孩子,岳沐晨微微僵硬的笑道:“既如此,公子不如跟我们回去吧,春杏姑娘很担心你。”
“好好好,走走走……哎呀呀,不得了,我差点儿便忘记了!”蒋幼/男拍手顿足,身子扭动不已。
有时候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能是一句话,也可能只是一个眼神。
看到蒋幼/男那扭成一根麻花的样子,叶星天忍不住暴躁,他不耐烦的道:“说!”
“我的“风流之剑”呀!那是本公子仗以成名的神兵,那可是被春丽楼的姐姐们仰慕的宝剑啊!上面还有三姨娘亲手给我挂上去的剑坠呢!说起来,我可是请了长安最好的珠宝匠“蕴光手”宝儿大师给镶嵌的四四十六颗翠烟珠呢!你知道那一颗珠子值多少钱么?料你也没见过。”蒋幼/男说,一脸的鄙弃高傲,直接让叶星天想要“呵呵”他一脸……尼玛!
……多少钱……没见过……妈蛋好想回残雪阁拿宝贝抖他一脸!
“这下子落在这醉蝶林中追逐我的那些蝙蝠帮狂徒手上,回去可要着春杏细细清洗数便才能洗去那些污秽了,真是让人难办呢!
帮我抢回我的宝剑,夺回之时仔细些,记得莫要碰触太多……”蒋幼/男掏出手帕,细细擦去面上香汗,又道:“啊,还有,我的聘礼玉美人也得找回来!
谁人不知那激浪庄的大小姐谷碧湖天香国色?这次竟发下帖子比武招亲,如此好事怎少了我英俊盖长安的潇湘公子?你说是不是?
玉美人是我家老头子从吐蕃购入的难得的宝物。我等行到这醉蝶林中,我好意将此次带来作为聘礼的玉美人拿出给同去的蝙蝠帮人白寻桃长长见识,他竟贪念大动,对我下了杀手。
你快去醉蝶东林南面的蝙蝠帮营地,从白寻桃这狗贼手中帮我夺回来。再帮我杀掉他的手下出气,别漏了这林子北面河边的那些蝙蝠帮低级弟子!”
叶星天默默拔剑,岳沐晨按住了他的手,摇头。
叶星天僵着脸看他:“你不觉得应该给他点教训?本少爷就没遇见过敢把本少爷当下属指挥的人!”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们既然答应了春杏姑娘,就要把人带回去才行。你若是看他不顺眼,暂且记下,等他回去了再收拾他也不迟。”岳沐晨温和安慰,看着蒋幼/男笑意盈盈,友好极了。
蒋幼/男僵硬了。
叶星天沉思一秒,收剑,一脸的深以为然:“有道理。”
“等,等等!”蒋幼/男连声喊,讨好的笑道:“两位,两位少侠,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刚才看两位少侠如此严肃,所以开个玩笑逗大家开心开心!嘿嘿,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岳沐晨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悠然道:“别来这套嬉皮笑脸,道爷跟你不熟。三弟,走了。”
“好嘞二哥!”
“喂!喂!两位少侠!别走啊少侠!”蒋幼/男尔康手……
背过蒋幼/男的眼睛,两人神色一收,默契的对了个巴掌,欢呼:“耶!”
叶星天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木头你看到那家伙的脸色没有?真是太好看了!”
“呵呵……”岳沐晨温和的看着他笑得前张后合,嗤笑道,“那种人就是欠教训,吓唬吓唬他也好,省的在受他刺。”
“嘿嘿,估计现在他还在担心我们回头揍他呢!真想真的揍他一顿。”叶星天说:“走这边,我在这边看到过蝙蝠帮的人。”
蝙蝠帮的那些狂妄之徒远不是叶星天两人的对手,尤其是叶星天与岳沐晨联手时,一个控制一个攻击——叶星天的问水剑法极快,岳沐晨只消控制他们一瞬,叶星天的剑便能划过他们的咽喉刺穿他们的心肺。蝙蝠帮人虽然多,却一点用都没有。
即便是首领白寻桃,也在十数招后重伤。
叶星天提着玉美人,洋洋得意的嗤笑:“也不怎么样嘛。”
岳沐晨微微一笑,道:“怎么?难道你还真以为那潇湘剑是个高手?”
叶星天闻言,却足下微微一顿,笑道:“还不是因为之前听他们说那潇湘剑怎么怎么厉害,我才抱了那么大的希望。”
岳沐晨好笑道:“不把敌人说的厉害些,难道告诉你他其实就是个脂粉郎君绣花枕头?
……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叶星天停下脚步,微微侧首,审视的看着岳沐晨:“我在奇怪。”
“哦?”岳沐晨淡淡笑着反问,小小年纪却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沉稳自信味儿,颇显君子端方,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陡然紧绷起来,“奇怪什么?”
“我在奇怪……”叶星天缓缓道,“你为什么不指责我?”他的剑尖缓缓指过倒在地上的尸体,“——我杀了那么多人。”
叶星天对敌之时爱杀人,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知道在正常人眼里,这是不对的。他对杀人坦然自若,是因为他记忆之初便是一片杀戮的血色,所谓常人不可接受的杀戮之事,与他而言不过如和谁吃饭一般寻常。但岳沐晨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富家公子,为何可以在杀戮之后,言笑自若,坦然无疚?
叶星天知道,在正常人眼里自己是不对的——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人和不是自己人两种。而在自己人之外,他只分立场——在他眼里,与自己对立者——哪怕只是暂时对立——也和草芥木偶飞鸟走兽没什么区别——杀了他们不会有任何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