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根本排不上号。
还是有一个老人看他们奔来走去的颇为可怜,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在长安城里,有一片专门儿学艺的技艺区,那里有一位万花谷的药师坐镇。那位公子只教高等医术却不看病,平时很空闲。你们若是去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他。”
“多谢老爷爷。”两人道,
老人:“没什么,那技艺区就在交易行后面,你们问一问便知。”
有了目标,两人便不再浪费时间,一同向交易行走去。
楚云萝道:“叶师兄你打算接下来就去纯阳吗?”
叶星天点头,笑道:“我兄长就在纯阳,先去看看他再说。说不定能把他一起拐下山呢。
听说纯阳大雪终年不化,正好去看。”
“嘻嘻,七秀坊四季如春,我还从来没见过雪呢。”楚云萝笑道。
“两位少侠,能否停下脚?”有人忽然说,两人回头,看到一位妇人。
眼前这位妇人举止端庄、仪态雍容,乌黑的发鬓边插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看到他们停下,做了一个揖。
“小妇人此厢有礼了。”
叶星天道:“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那妇人清冷道:“别人唤我做夏娘,先夫生前是一个员外,虽家道中落,但还有点家产,可惜他好赌,把本无多少的家产败尽不说,又借了大批赌债,债主逼门,那些无赖让他拿我抵债……”
叶星天两人对视一眼,俱是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与莫名。但他们懂事的没有插话,而是同情的看着那位妇人。
那妇人却面无表情,口中所说似是他人之事一般。
“先夫和我感情至深,说甚都不肯……终于,走投无路下,被逼无奈自尽……家中婆婆气急病倒,只剩下半条人命……昨天来了一个游方的医生,给婆婆瞧了病,说是急火攻心,要用至寒之物来逼出热毒。还说他之所以会来长安,就是听一个西域神医说纯阳空雾峰峰顶有奇药雪雾格桑,想采来做药,可惜他上去看过,说空雾峰现下剑拔弩张的……
小妇人方才听说两位少侠要去纯阳,能否拜托两位少侠帮夏娘取来雪雾格桑救我婆婆性命!”
叶星天两人对视一眼,叶星天温声道:“人命关天,在下若能帮忙,必不推辞。但我年岁尚小,实力低微,只能说尽力。夏夫人还是不要把希望寄予我身才好。”
夏娘并没有因此而失望,就像她方才也没有露出半分喜色。叶星天觉得,她甚至根本没有抱过丝毫希望,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她淡淡的屈膝行礼,面无表情:“少侠愿出援手,小妇人已感激不尽。”
叶星天转头对楚云萝道:“人命关天,交易行就在前方,我把你送到技艺区就去纯阳吧。”
楚云萝却拉住他,微微摇头,软软道:“我陪你同去。”
“云萝虽不会打架,却也是武林名门弟子,遇到这种事岂有袖手旁观视而不见的道理?更何况云萝云裳心经学的还算不错,兴许能帮上一些忙。”
叶星天道:“你不去万花谷了?”
楚云萝道:“左右师父的生辰还有一些时日,待从纯阳出来再去也不迟。
听刚才那位夫人说那空雾格桑乃是奇药,我若是能多采两棵带入万花谷,师父定然高兴。”
“如此……倒也好。”叶星天道,转头看向夏娘,道:“不知那空雾格桑长什么模样?城中仓库又在哪里?”
将给万花谷的小姐妹们带的礼物暂时存放到城中仓库,又购买了冬衣皮裘,两人快马加鞭一路向纯阳跑去。
终于来到华山峰颠,山势险峻无比,只见一位道人站立山门,正在大声吟唱着什么。
“我有一腹空谷虚,言之道有又还无。言之无兮不可舍,言之有兮不可居。”
山间溯风狂舞,雪花飞旋,吹的人睁不开眼。叶星天走在前方,拉着楚云萝冰凉的小手,迎着风雪艰难前行。
他闻声上前问道:“道长所吟极为玄奥,可是纯阳高手?”
那道长看着他,微笑道:“我乃华山接引弟子华清源,刚才所吟诵的,是我纯阳弟子平日里所修习的心法口诀,常人听起来确实有点玄奥。”
华清源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微笑道:“观两位衣着打扮,可是藏剑七秀高徒?”
叶星天点头,笑道:“正是,在下藏剑山庄叶梓,这位是七秀坊楚云萝楚姑娘。
此番我们前来,乃是拜访一位友人——我有一位兄长今年拜入华山纯阳宫,姓岳,名沐晨。我如今走出师门游历天下,便想来拜访他一番。”
他掏出叶凡曾经赠送的玉佩递给华清源,道:“还请道长把这玉佩交给他,他看了自然知道我是谁。”
“哦~”华清源接过玉佩看着叶星天的面具意味深长的笑了——谁家兄弟相见说名字不认识要放信物的?只怕这小兄弟言语之间,有不实之处啊。
“小公子为何带着面具啊?”
叶星天道:“风大雪大,吹的脸疼。”
华清源莞尔笑道:“来者皆是客,外面天寒雪大,两位先进山门吧。”
一位小道长给他们引路,一路进了纯阳宫。两人在三清殿前拜了三清,便被带到了客房休息。
骤然从风雪之中回到温暖室内,觉得连骨头都软了。再用些热水饭食,看着外头的大雪,便丝毫也不想出门了,于是,各回各房安睡。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昏黑,“咚咚咚”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叶星天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拉开了房门,“谁啊!”
“你说谁啊,小叶子?”
门外一身白底蓝边的执伞少年温柔含笑,目光清亮,好似这漫天风雪,也温暖起来。
“……沐晨?”
叶星天赶紧让岳沐晨进来,拍落他身上的雪花,拿帕子不停的擦着他被飞雪打湿的头发。
岳沐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忙上忙下。
叶星天又倒了两杯热水放到桌上,一起坐下了。他上下打量岳沐晨一番,目光复杂,“……你变了,变了好多。”
岳沐晨问道:“何处变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岳沐晨的眼神变了一瞬,有些凌厉冷酷,但只是一瞬而已,转眼间便被温润柔和取代。快的让叶星天无法确定究竟是自己眼花,还是烛火摇晃造成的错觉。
叶星天道:“比以前稳重了。如果是以前,你一定会很高兴很兴奋。
……嗯……就好像大家说的,长大了。”
“大约是最近经历的事情有些多吧。人总是在变得,更何况我乃是修道之人,性子自然不能再如以前那般跳脱。其实……你能来看我……”岳沐晨抬手轻轻握住叶星天的手,目光柔和而真挚虔诚的看着他,不躲不避,柔声道:“……我很高兴,三弟。”
那仅仅是清秀的面容,也在他这般温柔而真诚的眼神之下,显出了难以言喻的美丽与蛊惑。
“!!!”叶星天白皙无瑕的脸,瞬间烧的滚烫,手便如蝎子蛰了一般,将他用力甩开,“好,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