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誓言对于鬼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重的了。她们今生落到如此地步，来世已经是仅剩的希望，小白既然说到这个地步，她便是魂飞魄散也不说的。在这个神仙妖鬼横行的世界，誓言是有着非常大的约束力的，若是敢违背誓言，下场非常惨。
月华之前敢忽悠姥姥，也就是仗着语言漏洞而已，小白显然是真情实感的发誓，没有半点虚假。不过嘛，月华听到小白的誓言，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夸奖眼神，毕竟永世不得超生里面“超生”在月华的理解中可不止一个意思。
“超生”和“超生”那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比如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叫不得超生，响应国家号召独生子女绝不生二胎也叫不超生，前者和后者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主要是看发誓人当时说话的时候，内心想法是什么，对应什么就会应验。
神佛并没有偏向，在不涉及到他们本身利益的情况下，并不会因为你发誓钻漏洞而对你不满，也不会因为你耿直而对你另眼相看。简而言之，比较像机器人，所以才会存在有钻空子的机会。月华一向谋定而后动，从来不作死，这些都是她在闭关一月之内慢慢思考和尝试以及套话出来的。
月华觉得小白跟着她呆了这么一会，智商情商都得到了充分的提高，竟然学会了语言艺术这门博大精深的学科了，实在值得表扬一下。反正她相信阿绿绝对没有她想得那么多，听不出来这句话的漏洞的。
不过显然她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小白完全没有明白月华那个赞许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没有月华心脏，当真是实诚鬼，老老实实的发的真誓言，只回给了月华一个白眼，接着说：“月华姐姐，你也发誓啊，让阿绿安心些。”
“不必了，”阿绿从容的说，“就算为了自己，月华也不会去跟姥姥说的不是吗？”
月华发现阿绿远远没有小白那么好忽悠，她稍稍认真了些，回答说：“那是自然。不过，隐瞒了那么久的真相，就这么告诉我们，这样好吗？”
“无妨啊，”阿绿悠然的说，“一切都将要结束了，透露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我忍辱偷生活了那么久，若是连这点东西都没有留下来，恐怕再也不会有鬼知道这段往事了，这可比什么都让我感到害怕。”
“你的意思是？”月华突然明了了，“你想要对她动手？”谨慎之下，月华仍然没有说出那个关键的点，而是以她指代。但是这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双方，甚至懵懵懂懂的小白都知道，那个她到底指的什么。
小白原本就白的脸已经变得一片惨白。
阿绿不可置否，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算是默认了。
月华对姥姥没什么尊敬，甚至巴不得姥姥早点去投胎，但她并不看好阿绿这次行动，君不见《聂小倩》的剧情要在很久之后才发生吗？这个时候聂小倩都不在，说明姥姥至少安安稳稳的活到了聂小倩那个时候，那么阿绿呢？
阿绿谋划对姥姥不利，失败了肯定不可能还能悠哉悠哉的活着，多半魂飞魄散了。不过她本来就是王师傅生前对姥姥的恨意，加上魂魄被困在水中无法超生而因执念生成的水鬼，对她来说，这个结局可能比一直活在姥姥的阴影之下更好也说不定。
可能活得太久了，阿绿已经累了，想死甚至求死，但是月华还没活够呢，就算变成了鬼，她也不继续挣扎一下，至少不能在这里被阿绿脱去垫背。这个时候，月华已经在思考究竟怎么才能顺利脱身了。
月华的目标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绝对不去作死，有句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不过阿绿活了那么长时间，肯定不会没有后手。月华也不能直白的告诉她不干，你自己加油吧，这就需要一个度，这个度可一点都不好把握。
阿绿笑的十足的快意，一边笑，一边说：“姥姥对你们很好吗？你们难道不想摆脱姥姥顺利转世吗？就这样在这鬼地方日日夜夜煎熬，最后在某一天因为惹了姥姥生气，被打的魂飞魄散？你们甘心吗？”
“你打算怎么做？”月华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凭我们几个，我和小白的骨灰都在姥姥手里，若是被姥姥发现，可就是魂飞魄散了，而你若是能战胜姥姥，早就应该动手了，何必忍到现在？”
说话就是要八分真二分假才能骗到鬼，小白的骨灰是真的在姥姥手里，但是月华可不是，她的魂魄依附的是枫木晚晴，如果不是枫木晚晴被姥姥藏在树根底底下，她早就可以逃跑了，根本不用被困在这里。
不过这些东西连姥姥都不知道，虽然月华是突兀出现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鬼都会在被埋进去之后第一时间化成，有的可能会经历一定的岁月才有机会化形，姥姥只当月华是如此一个新鬼，反正月华不是第一例了，并没有多想。这些就是月华保命的根基，其中内情当然没必要跟阿绿说的太清。
阿绿神秘一笑，却不再说了。她虽然有把握月华和小白不会告密，但是安排了这么久的行动，绝不可能在两鬼没有彻底上贼船的时候就全部透露出来。她只说，“你们只需要等到几日，一切都只会见分晓。”
“哦？”月华挑了挑眉，有些惊奇的问：“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还是要的，不过不是现在，你可以等等。”阿绿随意的说，看上去好像真的不着急。
“拭目以待。”月华说完这四个字，拉着还晕乎乎的小白说：“小白妹妹，走啦！”
第11章 小道士
月华将小白送回了佛塔，这么一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渐明，虽然还未日出，已经隐隐约约看得到点轮廓了。通常这个时候，女鬼们就会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作为鬼是不能轻易见阳光的。
小白受到的打击颇大，月华告辞的时候，她都还是愣愣的，甚至话都未曾说上一句。月华也不在意，知道这个时候让她静静才是最好的，顺手以阴气给小白布了一个简单的屏障，有鬼进来必须打破这个屏障，那必然会将她惊醒。
这样就不怕别的鬼趁机偷袭了，虽然一般来说是不会的。女鬼们撕的再厉害，也是不敢闹出鬼命的，姥姥对这种事儿可算严厉，她可以因为任何原因，甚至是一瞬间心情不好打杀手下的鬼，但是要是别的鬼敢动她的财产，等来的绝对是姥姥的雷霆之怒。
姥姥可是一个极其双标，并且从来没有打算改，还很自私的妖。
月华漫无目的的到处乱飘。
她比其他鬼的优势就在于她可以勉强在白日活动，虽然还是会掉血和感受到微微的不适，不过尚处于可以忍耐的范畴。而且月华可是一只大奶，不行了给自己加一口立马原地复活，因此可以在白天逛一逛。
不过若是到了正午时段，日光最毒辣，太阳真火最鼎盛的时候，她也得避锋芒了。
飘着飘着，月华不自觉又想到了阿绿之前说起的事情，她起了一个念头，想去禁地小镜湖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