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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宠记(47)

庄明宪不屑地“嗤”了一声,又愤怒道:“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喜欢傅文,他那种人无情无义,无心无肝,为达目的,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什么挚友之情,朋友之义,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抛弃的……”

“我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他。便是这世上男人都死绝种了,我庄明宪也绝不会喜欢傅文。”

“我知道你不信。可这是事实。”

她很生气,很愤怒,脸涨红了,说到后面那是咬牙切齿的。

叶茂看着她生气的、生动的、可爱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

他知道宪表妹这样骂时文,他应该阻止的。

他应该替时文解释一番的,因为时文只是看着冷,实际上却是个非常好的人,宪表妹这是误会时文了。

若是别人这样说时文,他早就不客气地跟那个人理论了。

可这话是从宪表妹口中说出来的,他越听越高兴,心里的喜悦就跟烧开的水一样,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咕嘟咕嘟朝外冒。

“我信,我信。”他的声音比拂过荷叶的清风还要温柔:“你说什么我都信。”

说了一大通话,庄明宪憋的脸都红了。

“你信?”她挑眉斜望着叶茂。

“我真信的。”叶茂赶紧以手指天发誓道:“宪表妹说的话,我全都相信。”

庄明宪却怏怏地垂下了头:“你信有什么用,别人肯定不信的。”

幸好她决定再不成亲嫁人了,也再不会喜欢别人,这样的教训,一次就够了。

她眉头轻轻皱起来,叶茂感觉自己心被人扯了一把。

“是我不好,不该胡说八道让你烦心。”叶茂心疼道:“你别生气,我跟你说个好消息,时文就要跟你大姐定亲了,不会有人说你的。”

“啊?”庄明宪大喜:“是真的吗?你听谁说的?这消息可靠吗?”

如果宪表妹喜欢时文,一定会伤心难过,而不是这么高兴。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胡思乱想拿这种无聊的事情问宪表妹,她还小呢,哪里懂这些事了。

“是真的。是时文亲口告诉我的。”叶茂看着湖面起了水雾,就说:“我们回去吧,仔细你受了湿气。”

“咦。”庄明宪指着绳桥:“桥怎么断了。”

叶茂也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断了。幸好没人在上面走,若是人在桥上,突然断了,才危险呢。”

“这么浅的水,掉进去也没事。”

宪表妹的反应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叶茂道:“我背你回去吧,这水太凉了。”

庄明宪跃跃欲试:“不用背,这水很浅的,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

“可是……”

她已经慢慢地下到了湖中,吓得叶茂赶紧跳跳进水里扶着她:“你站着别动!”

他弯腰捞了一根树枝递给庄明宪,牵着她慢慢地上了岸。

刚到岸边,他就吩咐谷雨:“快回去拿一套鞋袜来,用跑的。”

他自己却将庄明宪按在椅子上坐了,把自己的外衣脱了,递给她:“快把湿鞋袜脱了,把脚擦干。”

“不行,不行。”庄明宪连连拒绝:“我怎么能用你穿的衣服擦脚?”

这也太过份了!

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怎么不行?你本来就秉性弱,万一受寒了,可怎么是好?”

一向温柔和气的叶茂却板了脸:“你乖乖听话,把脚擦干。”

他不该让小满把绳桥弄断。

不是后悔弄坏了桥,是心疼宪表妹淌了水。

若是宪表妹病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突然蹲在她脚边,给她拧裙摆的水渍,不容置疑道:“把脚给我。”

第32章 疯狂

他是堂堂侍郎府的公子,又不是她的下人,怎么能让他给自己擦脚。

“我自己来。”庄明宪一下子就虚了,按住叶茂的手:“我自己来就好。”

叶茂站起来,转过身去。

庄明宪却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警惕地看看左右。

荷花在晚风的吹拂下点头起舞,叶茂背对着自己,面对着路面,轩朗身姿呈现出保护、放哨的姿态。

黄昏的花园宁静美好,除了鸟雀扑闪翅膀,再无其他声音。

她松了一口气,褪去鞋袜,轻轻擦拭双足。

等谷雨来的时候,她已经晾干了脚,把《伤寒论》前两篇都背了一遍了。

“衣裳我拿回去,等洗干净了,再送给你。”

庄明宪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擦过脚的脏衣服还给叶茂。

叶茂见谷雨篮子里面拎着湿衣湿鞋袜,他的跟她的混合在一起,仿佛过日子一般不分你我,心里的甜就怎么都压不住。

“好。”叶茂笑笑:“回头我自己去拿。”

他们说说笑笑走远了,傅文还坐在坐在船里,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他知道庄明宪厌恶他。

毕竟他对她“见死不救”。

可没想到在她的心里,他竟然是这种人,心肠冷硬狂妄自大,无心无肝不择手段。

傅文冷笑,她知道什么?她凭什么这么评价他?

前一刻还情意绵绵地唤他“傅表哥”,后一刻就暴跳如雷对他肆意辱骂。

这样的人,叶茂还当成宝贝一样捧着。

说到底,叶茂不过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她根本配不上叶茂的一片真心。

庄家,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

第二天一早,傅老夫人向庄家提亲了。

没有任何征兆,她叫了二老太爷去,直截了当地把要结亲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初正兴帝年少轻狂,血气方刚,不顾朝臣与内阁的反对,执意北征瓦剌。并命当时内阁首辅傅士岐一力操办北征事宜。

后正兴帝在土木堡被俘,大齐颜面扫地,太后震怒,归罪于傅士岐。当时傅士岐与皇帝一起被俘,太后将怒火发泄到傅家人身上。

傅士岐的独子傅元吉本是首辅公子、翰林学士,却一朝沦为罪臣之子,不仅失去官身、功名被夺,还被驱赶离京。

因怕昔日对手暗中使坏,傅元吉连夜带着母亲傅老夫人、身怀六甲的妻子李氏,回到通州三河县傅家老宅。

不料未到老宅就被人拦住,三河县傅氏一族已经将他们除名。

世代书香、赫赫有名的首辅一门,沦落到无处投身的地步。

还是傅老夫人当机立断,来到庄家求助,却被长房老太太拒之门外。

后来,二房老太爷看不过去,不顾长房老太太的怒火,将荒废的松怡斋拨给傅家人居住。

傅老夫人当时就许下承诺,若傅家有朝一日能重返荣耀,傅家长媳必是庄家二房的小姐。若傅家就此衰败,这亲事就当没提过。

还留下一枚玉佩,作为信物。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二老太爷、老太太,连长房老太太都不知道。

倒不是二老太爷故意瞒着长房老太太,他当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