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欣喜袭上蓝风紧皱得眉间。旭彦在颤动了眼睑片刻后,终于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张喜极而泣的俊脸。那是他朝思暮想的蓝风啊!
煞白的唇间发出气若游丝的身音“你终于来了。”
“是,我来了。”
旭彦苍白的脸上蒙上一抹淡笑,眼犄角微微皱起,“朕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温暖过,蓝风,这些日子,你让朕好……难过。”
蓝风脸上拂过一丝歉疚,“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旭彦的另一只手也覆在那十指相扣的手上,“蓝风,若是朕死了,你会为朕流泪么?”
“不会。”
旭彦自嘲一笑,放开了原本紧握的手,“是啊,朕死了又关你蓝风何事,能牵得上的也只是江山易主罢了。”
“不是,你为真龙天子,有百神庇佑,又怎会死。”蓝风柔声道:“若是你真的离开,我也会立即随你而去,那里还有空隙让我为你流泪?”
旭彦对这番回答无疑是心满意足的,“朕以为以后都不会听你对朕说这种话,你也不会来见朕了。”
“我不是已经来了。”
“今日是你大婚之日,那……你还会回去么。”旭彦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蓝风,他的每一丝动容都收于眼中。蓝风犹豫了,他没立刻回答。他选择犹豫,犹豫过后便什么也不说。
“那你回去罢,朕不怪你。”旭彦头偏向床内。
蓝风看着他偏过去的侧脸,往下扫视着缠满布带的上身,稍稍起身将黄绸绣龙被褥掖了掖。轻问了句“你的伤口可痛?”
旭彦不语,别过脸,发着闷气,十九岁的他毕竟还是太小,在民间还未及冠,难免有些稚气,但这种稚气他只发在比自己年长两岁的蓝风身上。在群臣面前,他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君王。
蓝风坐上他的床沿,看着他的侧脸说:“若是你肯收容我,今日我不走便是。”
旭彦立即转过头,对上蓝风那双深邃的灵眸,“那你的亲事……”
蓝风双眼微微闭了会,“我日后再向林府请罪。”
旭彦抚上他的手,“朕为天子,只要朕下令,便是谁也不能责怪于你!”
蓝风苦笑,“你又忘了,你答应过我,不能滥用皇权,怎么现在与出尔反尔。”
“那不同,朕是为保护心爱之人,天经地义。”旭彦信誓旦旦道。
“还是不行,这是我铸成的错,若是你插手,我便以后都不原谅你。”蓝风的语气中刚中匿柔,如轻纱飞絮。
宫女端来了药,蓝风接过药碗,宫女便退了下去。蓝风轻调着白釉瓷碗内的药,放在唇边吹了吹药中的热气。勺起一点在嘴里尝了尝温,温度刚好。又勺起一勺,往旭彦的嘴边送去。
旭彦微微张口,咽下那一口苦药,抿了抿唇。“蓝风喂朕的这口药,好甜。”
蓝风轻笑,“若是甜的话,那就喝尽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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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旭彦熟睡,蓝风轻手轻脚的出去了,掩上那趟朱门。张弘一直在外守候,见蓝风出来,便迎上前。
“蓝风,算你有良心!”张弘道。
蓝风瞟了他一眼,“张大人整日在皇上身边,为何你安然无恙,皇上却受此重创!?”
张弘阖目道:“告诉你也无妨,皇上的伤为我所致。”
蓝风两眼圆睁,气急败坏,“张弘,你……”
“这事皇上的旨意,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张弘当时激励反对,但始终皇命难为,他也只是逼于无奈。
“皇上的旨意?”
“这都怪蓝风你,若不是你近日冷落皇上,又出言不讳,迎娶她人,皇上又怎会出此下策挽回你!”
蓝风惊愕地看着张弘,眼底那一缕复杂的思绪浮于眼眸,“那你就不怕他成为你的刀下亡魂!"
张弘别过脸去,手紧紧地把在左腰的剑柄上。昨夜那一剑,他久久不敢下手,不知是迟疑多久后才刺下的。皇上的血从剑口中溢出时,他便手足无措,一心只想,皇上有三长两短,自己也不会苟活。
“蓝风,我可是把话说在前面,你若是再敢做让皇上伤心的事,我张弘定不轻饶你!”张弘甩袖离去。
蓝风转开视线,眺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里便是旭彦一生停留的地方。贵为君王,坐拥江上,却只能在危墙之内,孤绝至老。这是君王的命罢。而自己又怎能弃他于不顾?
苏妃领着几位宫女太监快步往轩宏宫赶来。
蓝风见苏妃迎面而来,行礼道:“微臣参见苏妃娘娘!”
苏妃打量着蓝风的一身,那红如霞的颜色让她难以抑制心头的怒火。“表哥今日成亲不在府上,跑来轩宏宫何事?!”
“回娘娘,微臣是奉皇上之命在此。”
苏妃瞥了他一眼,“本宫听说皇上受伤,不知是否属实,所以过来看看。”
蓝风拱手道:“娘娘放心,皇上一切安好。”
苏妃在轩宏宫有内应,还没什么事瞒得过她。苏妃瞄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朱门,横冲直撞,“让开,本宫要进去看皇上!”
蓝风不动,怎么能让她过去,若是此事一旦公开,宫中上下必会追查犯人,到时必会引起更大的轰动。“请娘娘回宫!皇上为国事操劳,现在正在安寝,请娘娘体谅,勿去打扰。”
“蓝风,你好大胆!”苏妃咬牙切齿,道:“你竟欺骗本宫!说好要与皇上断绝关系,可如今又与皇上纠缠不清,你居心何在!”
“娘娘,请恕微臣无礼,微臣不能离开皇上!”蓝风斩钉截铁道。是啊,他怎么能再次离开他呢?不离,若不是他赶他走,这一辈子,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随!
“你敢!”苏妃怒焰冲冠道:“你身为男子,竟这般不懂人情世道,你若是留在皇上身边,必会引来天下人耻笑,皇室的颜面何存!”
“嘣!”那扇紧闭的朱门被打开,以为身着黄色亵衣,脸色苍白的男子双目凌厉地立于门槛内。
蓝风上前搀扶他,“你怎么起来了?”
“朕不打紧。”旭彦低声说。
苏妃焦急地上前道:“皇上,你脸色苍白,要不要宣太医?”
“住口!”旭彦倚在蓝风怀里,厌恶地看着苏妃,“朕的事不用你管!”
“皇上,臣妾……”苏妃欠身正要解释。
“朕可警告你,若你再做拆散我与蓝风的事,朕便不留情地将你打入冷宫!”旭彦不留情面道。
苏妃跪下,声音发颤,“皇上不要!臣妾该死,臣妾以后不敢了!”
“那还不赶快滚!咳咳……”旭彦咳了几声,蓝风眉头一紧,这人怎么这么硬撑。
“谢皇上开恩!臣妾告退!”
送走了苏妃,旭彦便依偎在蓝风的怀里。
蓝风低头在他耳边说:“你伤口未愈,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不,让朕在你怀里多停留一会儿,免得你又离开。”旭彦像孩子一样抓住蓝风的衣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