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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94)

见林惊蛰没有往自己身边走,楚渊轻轻笑了起来,她拉直了背,倾身靠近了林惊蛰,一把拉住了林惊蛰的手腕,小心地哄着:“别怕,人家还没说要什么呢,咱们不是还能讨价还价的吗?”

林惊蛰长叹一声,楚渊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她又不能帮着楚渊将脱口而出的话给收回来,恶狠狠地瞪了楚渊一眼,随后坐在了楚渊的身边。

楚渊见她乖乖地坐了回来,又凑到了林惊蛰的耳边,她伸出舌尖在林惊蛰的耳廓处轻轻一舔,又恋恋不舍地咬着林惊蛰的小耳垂含糊地轻声说道:“没事的别怕啊。”

林惊蛰不怕,大不了买卖不成,继续做林思季的实验品而已。

反倒是一直强调让她不要害怕的楚渊是当真有些害怕,楚渊以安慰林惊蛰的方式来反复强调自己不要畏惧。

扛刀拎枪,枪淋弹雨里来回穿梭楚渊都不怕,她最害怕的,是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枪崩掉了自己的心头好,心尖尖上的软肉。她便一直护着,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宝贝护在怀里。

楚渊即便不说,林惊蛰也不是不懂。

这两个人呆在一起,尽管对方只和风细雨地调个情,可话里该懂的,彼此都已经分析成了条条缕缕摊开曝在了阳光下了。

林惊蛰侧身回握住了楚渊的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楚渊这才又笑了起来,她挑眉又看向了林思季:“博士呢?咱们交换交换呗?”

“楚少校,你知道的,我只要林惊蛰。”

“不对。”

楚渊此时冲着林思季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少女的娇俏意味,藏着小小的揶揄打趣,以及看破了别人秘密的自鸣得意,“你一直没找到楚国飞对不对,并且楚国飞那里应该还有你特别想要的资料才对,是吗?”

林思季微微一愣。

“你以为东西在杨权的手里,结果被耍了,杨权只是个幌子,所以一开始你安静地跟在杨权的身边,看似是你服务于杨权,但其实是你在套路杨权手里的东西。结果后来呢?发现杨权和楚国飞两个老狐狸把你耍了,将你现在所在进行的实验和目的了解了个透,也在背后调查了给你撑腰的人,楚国飞现在正在着手清理垃圾呢,对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林思季微微地点了点头:“对。”

“所以楚国飞手里是什么,是你非得到手不可的?”

“‘惊蛰’计划的未成熟部分。”

楚渊和林惊蛰同时一怔。

“我说过,林惊蛰是我这辈子最完美的残次品,当时在进行创造的时候,我并没有太过于关注她,所以实验数据和资料都没有亲手过问,直到后来林惊蛰有了思想后,我再想去调资料的时候,发现资料没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原始数据,我始终无法再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林惊蛰。”

“那天的那个惊蛰呢?”

“都是假的,她没有你身边的人完整的思想,她的思想需要信息输送,而不是自我产生,这是典型的瑕疵品。”

楚渊有些喘不过气来,良久后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给你数据,你答应我不再带惊蛰去做实验。”

林思季回头看了眼林惊蛰,又侧头看了眼楚渊,半晌后她点了点头:“楚少校,我会给你辆直升机,你一个人,三天,够吗?”

“成交。”

林思季将房门打开,又停了下来,她回头看了眼林惊蛰:“惊蛰,停止实验,还得去实验室里做个数据测验,别出了差错,回来楚队长跟我要不回一个完整的人就尴尬了。”

话一落,候在门外的“惊蛰”齐齐走了进来,领着林惊蛰出了房间。

这一次楚渊没有追上去,她只轻轻地拧着眉角,等到门关紧了后,她一拳捶向了床,站起身来时揉了一把狗啃的短发。

这些蒙有猜的,只有靠自己的机智瞎掰掰的,到底能坚持到哪个时候呢?她虽然大概是知道杨权不会真坏到和林思季同流合污,但也没想真想过杨老狐狸会和自家老头子齐心合力。她懵得跟个旋转不停的陀螺,只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瞎猫撞见了死耗子一样瞎撞呗。

好歹让她撞了个大概。

楚渊长长地叹了口气,紧接着更加持久难打的仗还等着她,困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793成员,以及楚家几兄弟和艾利尔,当然还得算上江越,这些一个一个拎出来,都得去了她半条命吧,加上外头这么多的“惊蛰”守着。

想想就觉得头大。

那头林惊蛰安静地跟在林思季的身后,门合上时她还微微侧头看了眼楚渊,楚渊的眉头紧锁,低头时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与她满手红红绿绿的伤比起来,格外扎眼。

林惊蛰被林思季以及其余“惊蛰”带到了实验室,这一次林思季没有让人给她扎一针然后挺尸一样地躺在生态舱里,她只是坐在了隔林惊蛰相距甚远的椅子上,静静地打量了一番默不作声的林惊蛰。

林惊蛰的眼睛,是最像林尧的地方。不,应该说所有“惊蛰”的眼睛,都像林尧,她们都成了林尧,但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林尧。

林思季轻轻地抿起了唇角。

“你刚刚说谎。”

林思季点头:“你也没拆穿我。”

“因为就算你以林尧博同情,楚渊依旧认定了你是个神经病,所以用不着我拆穿你。”

林思季笑了起来。

她并没有否认林惊蛰嘴里“神经病”的说法,相反,在很早以前,林思季就已经发觉了自己的病态。

“林思季,当年付老师为什么非要带着付尧走,你心里就没点数的吗?”

“闭嘴。”

林思季低声呵斥,但声音里夹带着呼之欲出的暴躁,紧拧的眉心让林惊蛰知道她此刻已经在爆发的边缘试探。

林惊蛰这么多年在林思季的手里被翻来覆去地抓过去做实验,在逃离林思季的时候就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将林思季的老底给挖了又撅。付学代在林思季最风光无限的时候与林思季离婚,并且执意要带着付尧离开。后来若不是实验室爆炸将付学代炸成了灰,付尧也不会随了林思季的姓。

那一年的实验室爆炸事件有没有蹊跷,事后谁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越是这般天衣无缝,林思季越是这样避而不谈,更是能看出其中的不自然来。

林惊蛰并没有执意去记这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过往,她只是稍稍一提,便已然踩到了林思季的痛脚。互相伤害,这种事情用不着学,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去戳别人的伤口。

林惊蛰也无例外。

“林惊蛰,我承诺在楚渊拿到东西回来之前绝不再用你做实验,你就闭嘴。”

林惊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思季很少看到林惊蛰笑,更多的时候林惊蛰都是冷着一张脸,冷艳的脸上五官仿若刀削,不言不笑的时候像是个不苟言笑的雕像。可就这般突然轻笑起来,又像是破冰的春阳,惊得林思季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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