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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裙上君(117)

“我下毒了,在他煮的那盏茶里。”

“我也喝了。”

“你喝的是他自己煮的茶,他喝的却是我煮的茶,他说,他许久没有喝过我煮的茶了。”

方锦娘的声音越来越淡,文祁的眼里,留着的再也不是温暖的光了,那光只是越来越暗越来越淡。

“我敢喝,他自然也就没理由不喝下了。”

“为什么?!”

“十四爷不能失去帝位。”

“为什么?!”文祁怒吼一声,直吓得他脚边的踏雪跳了起来,他的眼里充满了血丝,“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了,为何,到最后,是你放弃了你自己?”

“告诉我锦娘,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这一次,你还会弃了我,倒不如,让我自己先动手,舍了自己。

☆、七五、帝位之争

那日之后文祁便是没有再同方锦娘说过话了,他心头恼着方锦娘,一面对方锦娘便是害怕自己对她发火。

而就在之后的几天里,方锦娘的身子会越发地不好了起来,会咳嗽,会发烧,直到后来,烧得糊涂了,连文祁也都不识得了。

文祁知道,这是毒性在发作了,虽是恼着方锦娘事事都瞒着他,却还是慌慌张张地派了人去寻落平阳,然而这去的人却回来说落平阳被一个叫李林的人带了去,文祁怒极,拍了桌案而起,震得一地的灰烬。

手下的人都吓得不轻,他们很少会见到文祁发怒,但是一碰上方锦娘的事,文祁就会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他会关心则乱,只是想尽快了找到救方锦娘的办法,却是不想方乾先他一步将落平阳带了去。

方锦娘却在这时踉跄着推着轮椅来到文祁的身边,轻轻地扯了扯文祁的衣角,又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才又哑着嗓子道:“救师兄出来吧。”

文祁的身子微怔,他明白此刻方锦娘又是作何心情,这件事,说到了底还是方锦娘一手造成的,而她其实也没有想到说,这世界上还是有神医这一说的,而那神医,是她的师兄。

文祁思考度量了许久,才决定当天夜里就去方乾藏身之地夺人,然而一切进展太过顺利,文祁甚至是连李林都没有见到就带走了落平阳。

回到将军府,文祁将这一切告诉方锦娘的时候,方锦娘没有体现出太多的惊讶之情,反而在她那十分苍白的脸上,显出的是一种云淡风轻,和志在必得的坦然:

“师兄定是不会将解药配制好了给我爹爹的,可是只要我还病着,他便是没有办法,而师兄肯定是会来给我配解药的,他等的,就是你配给我的解药。”

方锦娘说着,又开始有些恍惚,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子会越来越不好,会时时因为太久的清醒对话和写字而晕过去。

落平阳上前抓过了方锦娘的手,却是被方锦娘一把将手甩了开去:“你如今若是救了我,就等同于救了我爹,那我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白费?”

方锦娘说得坦然,好看的脸上因着咳嗽而微微泛了些潮红,她拉过了落平阳的手,微微地笑了笑:“师兄。”轻轻地一唤,让落平阳本有些恼怒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师兄可有恨过我?”方锦娘的笑,瞬间在落平阳的眼中化成了雾,难以分隔开来。

“师兄认我做小师妹,无非也就是景叔伯的原因,我称你一声师兄,却从未同你和师父学过什么,反到是你一直在照顾着我。我心头明明也是知道你喜欢着素秋,却从未同你与文祁说过,就对素秋出了手……”

“这些,想来你也应当是恨我的。”

方锦娘轻轻地说着,末了才抬起头来看着落平阳,落平阳的眼神有些游离,而一旁的文祁却是手握成拳,手背青筋微跳。

良久之后,在方锦娘以为落平阳不会回答她的话时落平阳却是在此时抬起了头来直视着方锦娘的眼睛:“没有,是因为有了你,我才可以再次见到她,这样,就也是足够了的。”

话毕他又是轻轻地一笑:“若是你执意不想让我给你把脉也行,但是我熬的药你必须得喝,至于药会不会对你的毒有效,我也不会知晓,如此可好?”

“好。”

方锦娘也爽快地答应了落平阳,因为她知道,若是不给落平阳把脉,他亦是找不到因由,任由了他的药如何,到最后或许还会因为药性相冲的原因使得方锦娘的身子越来越弱。

然而落平阳就像是真的不理会方锦娘的死活般,也从不给她把脉,只是像一开始他告诉方锦娘的那样,每日只是给她熬上药,她乖乖喝掉,从来不闹腾,这也让文祁心头一阵难受,方锦娘的身子经不起她自己的折腾,这些天下来,她会越来越虚弱,但是每当有人靠近她握上她的手腕时,她都会睁开她那好看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来人,在确定了不是落平阳之后,她才又慢慢地睡了过去。

在方锦娘昏迷的这些期间内,北境派了兵,文祁接到圣旨赴了战场,却是如方锦娘所说在城外周旋,反倒是颜冥齐派了人去支援,与宇文连交战时宇文连气极,却是怎么也突破不出去,颜冥齐倒是成全了方锦娘当初的愿,誓死守着晗玥,却也处处不让宇文连去扰乱她的计划。

宇文连此时只得对着颜冥齐笑:“你千般计划中的新娘,怎么?到最后还是为别人作了嫁衣?”

宇文连只是想激怒颜冥齐,但是他忘了颜冥齐对方锦娘的好,是出乎意料的顺从,只要是方锦娘想要的,他统统可以成全。

所以当颜冥齐面无表情地看着宇文连的时候,宇文连才终于明白了自己下错了赌注,方锦娘这个狐狸一般的女人,同别人不一样,她可以让这些优秀的男子,为了她,尽管再苦,也可以做到默默忍受。

他心头十分不爽,因着也是方锦娘在其中作梗,才让胡倩离去了,让他在午夜梦回间,伸手抓住的到了最后也只能是房间中有些紊乱的呼吸。

宇文连同颜冥齐纠缠了好几日,终是发现颜冥齐只是想拖延了时间,不让他能进得去帮助方乾,这样的死守,亦是让宇文连应付得十分吃力。

文祁在颜冥齐对付宇文连的当口,一边又拦截了皇帝那边的报备者,该杀的,他亦是手起刀落,换了自己这方的人,借报说自己与宇文连战得有多艰辛,让皇帝的心好一阵慌乱,却又强忍了下来,假装保持着镇定,却是又自己跺到了地牢中,见了唐珏。

“你是朕的儿子,亦是锦国的太子,为何还会这般急着要这帝位?”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就算是心头有些波动,但是神情等等都做得极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在其中,唐珏一见是帝王来了,忙从牢中站了起来,跪于地上,静静地看着他面前的人。

这个自称朕的人,的确是他的父亲,可是却不是一个真正的父亲,没有父亲会放自己的儿子在冰上小心行走。

唐珏抬起了头来,他笑了笑,那笑在黑暗的地牢中显得异常的怪异,这让皇帝的心又是止不住地跳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