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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日和风(2)

她进来时,那人也没抬头。

阿夜再看了眼手牌,恭敬道:“先生晚上好,39号推拿师为您服务。”

他仍趴着,闷哼了一声。

阿夜走过去,双手分别捏了下他的肩头,腰身和小腿。

“先生贵姓?”阿夜问。

那人道:“余。”

阿夜按着他的宽厚肩头,说:“余先生肩膀有些硬。”

“通宵打了三夜麻将了,嗯……就这儿,劲儿再大些。”

阿夜稳着劲儿,一道一道穴位挨个打。

那人舒服地叹了口气:“手艺不错。学了多久?”

阿夜说:“一个月了。”

那人笑:“都说推拿是技术活儿,好些老师傅干十几年才出来经验,你一个月就能学会了?哪位师傅带的,赶明儿领出来让我瞧瞧……”

阿夜静静道:“以前学过中医,知道穴位在哪儿,来了让会馆的老师傅带着温习一遍,手也没生。”以前,也是八年前了。

那人轻笑一声,没继续问其他的。大概是真舒服,一会儿功夫睡着了。

醒来时阿夜在旁边等着,他抬头,睡眼惺忪,叹声低哑。

阿夜没有看清他的脸,只瞧着他柔软的刘海之下笔挺的鼻梁。

他挥挥手说:“去,把我衣服拿过来。”

阿夜把外间挂的大衣拿给他,那人从外套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叠红色钞票,往阿夜胸口塞。

阿夜下意识想退,钱已经放进去了。她收回后退了一半的脚步,站在原地,挂上笑说了声,“谢谢余先生。”

男人呵呵一笑,抬头看了她一眼,口气慵懒:“模样可以,就是有些瘦,干瘪瘪的。出台么?”

阿夜摇摇头说:“不出台。”

那人也没纠缠,低声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阿夜走出去,隔壁听着动静的林元军过来了,擦过阿夜,谄媚地叫了声:“余公子,舒服吗?”

里面的男人低低“嗯”一声,沙哑的声线慢慢响起:“离远点儿说话,膏药味儿大得能熏死人!”

林元军忙往旁边挪了两步,陪着笑:“哎哟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余公子……您,困了呀?”

男人声音又仿佛被闷进了袋子里,林元军小心说:“那您看我来之前跟您说的那事……”

男人不耐道:“去!明儿个能把陈清请来就谈,请不来就滚蛋!”

林元军说:“您别急呀,不等明儿个,就说一会儿要带您去见他的!”

男人才似乎来了兴趣,问了句:“敢说假话把你的嘴给缝了!”

徐妙也从隔壁出来,挑帘进来找阿夜,听到声音忙招手叫阿夜出来。

阿夜收拾了东西,钱捏在手里,出了门,给徐妙看。

“碰到款儿了?”徐妙喜上眉梢。

阿夜点点头,说:“是个大方的人。”

徐妙拉着她,她是个会来事儿的,前后在林元军那里也打听了些东西,透给阿夜听:“林元军说这人是他求来的,还说西阳海那儿,过了年要建度假村,度假村里盖娱/乐城,林元军想在里面谋事儿才找了这人!你听清楚那人是谁了?”

阿夜说:“姓余,不知道叫什么。”

徐妙想了想,说:“知道是谁也不关我们的事。但恐怕咱们老板要着急,原本今年开春生意就不好,西阳海那边一折腾,说不定要改天换地。”

阿夜听着,没动静。横竖都是权贵人的金钱游戏,与她们毫无关系。

然而到夜里下半时,阿夜换了衣服和徐妙一起到楼前,却又瞧见那人。

他坐在车里,车窗开着。手支香烟,白烟晕染,歪着头不知在看哪儿。

林元军在车旁站着,回身一指,叫了句:“诶,48号!”

第2章 .是非

阿夜一顿,林元军又指了下她身后,说:“叫徐什么的?”

徐妙把阿夜挡在身后,指着自己说:“徐妙!林老板,您有吩咐呀?”

林元军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歪牙说:“出去陪酒吗?”

徐妙愣了下,撩下头发笑道:“去呀,现在吗?走呗!”

林元军高兴,转过身去就去开车门。

阿夜忙拉住徐妙:“林元军叫的……”

她知道徐妙有时会出去陪人喝酒赚些外快。徐妙酒量好,从没见大醉过,心里有分寸,在这座城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有的是主意和套路。

今日若是旁人请,阿夜不会管,可这人是林元军,阿夜觉得不值当。

徐妙却低声在她耳边说:“不图林元军,图他车里那人!是你的那位款儿爷吧?”

阿夜点点头。

徐妙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她,只拿了一个手包,叮嘱她说:“你回去吧!路上慢点儿,我带了钥匙,自己开门!”

阿夜还想说什么,徐妙已经走过去,弯腰和车里那人打招呼。

那人只睁了下眼睛,挥手说了俩字:“开车。”

林元军没敢说一句废话,立刻发动车子!

看着车屁股离开街头,阿夜才挪了步子往她和徐妙租住的地方走。

图便宜租的是老城的旧房子,在一条偏僻街道小胡同里,旧的棉织厂家属院,设备老化,楼下脚板都要跺穿了,才把楼道里的灯振亮。

阿夜走回来的,开门进屋,脚下走过去一只通身黑色的猫,朝她喵一声。

手里的包扔在地上,阿夜走过去抱住猫,摸了两下。猫以前是院子里的野猫,两天前在她阳台上安了家,她打开窗户,那猫就自来熟地跑进来了,吃垃圾桶里扔的肉渣,后来,就没再走了。

阿夜看猫盒里已经空了,猫肚子是圆的,放心了。

这间房子不大,以前的租客是一位穷艺术家。第一天来,就见满墙的涂鸦和洗不掉的颜料痕迹,此后就与徐妙挤在一间小房子里。

阿夜把猫放到它的小窝里,进浴室洗澡。

徐妙直到深夜才回来,一身酒气扑在了床上,把阿夜熏醒了。

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徐妙抱起来,换了她身上的衣服。徐妙拉着她的手,说:“阿夜……钱在我包里,明儿个去买个手机,啊?去……买个最好的手机!”

阿夜笑:“我今天也拿到钱了。”

她说:“那你可没有姐的钱多……快,快去看看姐的钱包……”

阿夜苦笑,这人心眼太直,以后还是劝着少喝一些酒。

酒量再好,身体也经不住这样喝。

次日清晨阿夜五点便醒来。过去在高墙里养成的习惯,一时难改。

出去跑了一圈,回来就是满身大汗。在厨房准备好早餐时,徐妙才爬起来。

月经来了,徐妙一醒来就尖叫着跑进卫生间。再出来,人整个虚脱了半截。

“真倒霉!提前了一个星期……过两天还有酒局怎么去……”徐妙捂着肚子趴在餐桌上。

阿夜又支了个锅在炉子上,煮了红糖水,切两片姜,说:“你昨天喝了多少酒?估计喝坏了。”

宿醉滋味难受,徐妙忍受着两重痛苦,说:“也是,昨天是喝得比平时多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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