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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61)+番外

沈灼身子一软,外靠在墙上,已是泪如雨下。

王嘉禾缓一缓,也觉浑身无力,像经历过一场浩大的灾难。

她往后退几步,抹了一把眼泪,哑着声音说:“就那样,我还怕你配不上别人……谭思古对你怎么样,你自己觉不到么?他今天一来就把所有事儿告诉我了!他不是觉得亏心,他是怕亏欠你!你生孩子,是男是女人家也不说一句话!可你为他做过啥!你要离婚就离吧,我再也管不了你了!”

王嘉禾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房门“砰”得一声关上。

沈灼扶着墙,缓缓坐到地上……

隔日谭思古来的时候,沈灼还在睡梦中。

她在梦里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在父亲怀里玩闹,听故事,父亲穿着那件灰色衬衣,她的小手环住父亲的脖子,咿咿呀呀地笑。

时光机器把父亲带走,她来到另一个地方时,已长大,在黑漆漆的夜里行走,两旁树丛不断向后倒退。她突然听到有人喊她,身后火光乍现,人群冲过来,大喊着:抓住她——

她吓得拔腿就跑,双腿却被树藤缠住,她怎么用力也挣不开!

满身大汗之时,她好像看到有人在她身边,轻轻抚摸她额上的汗,将她紧握枕边的手攥在掌心。

她要张口,发现所有的力气都在对抗树藤的时候用完了。

她实在累,又累又困,终于重新闭上眼睛……

接着她听到男人说:“……我这几天估计没办法来看她,你们好好照顾她。等我回来会接她回家……”

有人应他:“好,你放心吧,快点把公司的事处理好……”

她突然一惊,挣扎着醒来时,房间里落满了清晨的光,黑夜早被褪尽,而她身边没有人。

她坐起来,茫然失措,一时间,分不清到底那是梦境,还是真实。

她心里想,应该是梦,可又希望,是真的吧,哪怕他来过都好的……

后来她在餐桌上,看到一份经济早报,头条上印着的“mt”的字样特别显眼,大概内容是,mt百货公司受人举报,部分名下产业疑有偷税漏税现象,已将涉案部门关闭,进行整顿,mt总负责人将协助检察院进行调查。

如果她没记错,家里是从来没有定过经济早报的。这份报纸如果说不是王嘉禾故意放在这里给她看的,才是真的离奇。

从昨晚到现在,王嘉禾很少跟她说话。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她都说了。

王嘉禾做人太计较面子了,尤其是在小辈面前,更是要保留最后的骄傲,但是该做的,她还是会做。

而事实上,她做这些,真的刺激到了沈灼——

沈灼在家里暗自忐忑地等待消息,可除了新闻里短短几分钟的新闻陈述之外,她收不到任何消息。直到两天后,谭思古还没回来,沈灼终于坐不住,她偷偷请求沈烨带她去疗养院。

走之前王嘉禾什么也没说,就说让她注意别吹风了,到时候感冒。

等到了疗养院,沈灼却没见到老爷子。

院长告诉她:“老爷子昨天被接走了,听说公司出事儿,他也得协助调查。”

沈灼大惊,老爷子一把年纪行动不便,又有些糊涂,他能怎么协助调查?他那样的身体如果出个意外该怎么办!

沈灼借沈烨的电话,打给谭思古,他是关机状态。她别人的电话记不得,只还记得诸跃然的电话,当下也不顾面子和恩怨,直接拨了诸跃然的号码。

诸跃然听到她的声音,很是惊喜:“沈灼?是你么?”

“是我,跃然,你帮我问秦准肖助理的电话!”

诸跃然一愣,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电话那边,秦准接过来,他对沈灼说:“沈灼你先等等,我过些天告诉你怎么回事儿。”

沈灼冲他大喊:“现在告诉我!老爷子去哪儿了?”

秦准迟疑道:“谭家老爷子现在在检察院……”

“他那么大年纪,为什么会在检察院?”

秦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沈灼心里满是不好的预感,“你把肖助理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亲自问他!”

秦准犹豫之后,喟叹道:“沈灼……不用,我都告诉你好了。”

当听过秦准娓娓道了一切后,沈灼才终于明白,这是冉氏,或者说是卫渠为谭思古下的另一个局。

mt近期接受调查,并无大的漏洞,近几年的空缺谭思古都基本补全,冉氏早知道,只是用这个理由根本无法将mt打垮,更不可能打击到谭思古。

于是他们将着手点放在谭耀城身上,借此打击mt和谭思古……

检察院的人来的那几天,谭老爷子突然很是清醒,且甘心承担曾经的过错,协助调查。他去检察院的那天精神头特别好,秦准见到他,望着他不怒自威的面容,心里都是不安。

沈灼不懂这些内部的争斗,她只知道,如今谭家爷孙身陷囹圄,折磨才是刚刚开始……而勾划这一切的,正是卫渠。

挂了电话,沈灼茫然地问沈烨:“怎么办……”

沈烨看着她,安慰她道:“沈灼,你别担心,谭老爷子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沈灼摇头,“不是……肯定会出事,肯定会的……”

沈烨想再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他打算开车带沈灼回家,路过百脑汇的时候,沈灼下车要买个手机,也把之前的卡补办了,然后就一遍一遍地打着谭思古的电话,可那边回复她的始终是机械的女人的声音。

回到家后,她把手机放在身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一个电话,那电话却不是来自谭思古——

挂了电话十分钟之后,沈灼背着王嘉禾悄悄出门,打车到画廊。

那段不长的胡同,平时走五分钟用不了,可今天,她迈出的每一步都太过艰难,直到后来,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已浑身汗岑岑。

她在大堂的展厅看到卫渠。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袖子的扣子解开,挽到手肘的地方,正在仰头认真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是画被吴宵带走,留下了一个复制品。

很奇怪,他这个样子,让沈灼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谭思古时的样子。他也是这样一身白色衬衣,轮廓分明,神情认真。

在她恍惚的那一瞬间,她以为站在那里的人真的是谭思古……

可当卫渠转过身之后,她猛然醒来,眼眶开始酸涩,帘前总有模糊。

卫渠回过身来,即便百般掩饰,也难挡住他的眼神在沈灼肚子上停顿的那短暂的一刻。

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都饱含在那一刻之中……

他走过来,到沈灼身边。

沈灼抬头看着他,像多年前初相识。

这么多年来,他长她两岁,总是比她高上许多。

少年时在他身边,她能够肆意地笑的时候,她会对他说:“你平时都吃了些什么?为什么能长这么高?”他说:“吃了好东西!”“是什么?”“不告诉你!”她追着他打闹,处处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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