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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好求(62)

苏曾此刻心跳开始加速,冷静还在。

可是你问她,怕吗?

怕,怕死。有谁不怕死的?

更何况,她才刚刚得到温谚的拥抱,怎么敢就这样跟人拼命?

她稳住自己,放软了语气道:“宋维康,你现在要把我带去哪里?你想清楚了,现在你同我去自首,我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如果你执迷不悟,只会把我们都逼上死路!”

宋维康仿佛听不到她的话,不松油门。直到在一条待修的道路附近,他突然打转向,冲破障碍物,驶向那条崎岖的大路上。

苏曾被晃得头晕目眩,听到耳边宋维康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苏律师,对不起了……”

她来不及反应,只见前方围栏越来越近,她急忙去开车门,扣断了指甲车门也无法打开,紧接着,车头转向左方,只听“轰隆”一声,眼前景物翻转,下一瞬,苏曾眼前一花,耳边“嗡”得一下没了任何声音——

睁眼抬头,天很蓝,她的头发在风中吹起来……

“呼……呼……呼……”

呼吸声渐渐回来,她抬起失去知觉的胳膊,转动没有支撑的脑袋……

“呼……呼……”男人的呼吸声在她旁边,她使尽了浑身解数,睁开眼睛,迷蒙中看到男人推开被撞的变形的车门走下去。

她伸手,没有抓住他……

“宋……宋维康!”奋力叫出他的名字。

宋维康摇摇晃晃,浑身是血,朝她走来……

“……苏律师。”

车头被撞得翻起来,苏曾侧躺着,半个身子在车外。宋维康也受了伤,血自他的额头上不断流下来。他低声喘着气,最后无力地靠在苏曾的车门上,低头哆哆嗦嗦摸出一支烟,却找不到打火机。

他颓丧地放弃了,叼着烟看了苏曾一眼,对她道:“苏律师,我第一次见到李桐,是在护城河边……我有一个儿子,我和我前妻生的,我去护城河的头一天,我三岁儿子因为他母亲的失误没了一只眼睛,次日公司被我前妻挪走了两千万,成了一个空壳……我在河边遇见李桐,她问我,人要是死了,真的有来生吗?苏律师,你说会有吗?我不晓得,所以我也不晓得该对她说什么,她哭了……我抱住她,可笑吧?两个陌生人,那时候,需要的只是相互依赖和温存……可是依赖也罢,温存也好,我只希望,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回去,我一定会对她说,来生是下辈子的事,这辈子遗留下来的,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苏律师,对不起……”

他放过来一个东西,苏曾摸了摸才发现,那是她的手机。

“苏律师,再见了……”宋维康撑起身子,背向她,摇摇晃晃着朝前走。

苏曾看不清那是哪个方向,留在她视线范围内的,只有蓝天与灰色的地平线,中间,男人的身形践行渐远……

手机在地上不断震动,嗡嗡作响。

她在晕眩中找回一丝清醒,伸手过去,车座卡住她的腿,她努力一点一点挣脱。终于握住了手机——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名字时,苏曾几乎热泪盈眶。

警车呜鸣的声音不断在耳边放大,苏曾只觉得冷,深秋的风吹过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脑袋却越来越重,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心里有个声音,说,苏曾,你死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

☆、Chapter 7

她没死。

她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是片纯白的世界,她平静地在里面行走,不知道终点在哪……很久很久之后,她看到了前方有个门,打开,先看到了眼前淡黄色的风信子……

微睁眼皮,她身边,小护士拿着风信子摆弄着,苏曾本能地想张开嘴巴呼叫,刚一开口,那听力敏锐地小护士便放下手里的风信子,睁大了眼睛,冲出去大喊——

“温医生,快来呀!苏律师醒啦!”

看,她果然没死。

温谚人还没出现,就听到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急促的脆声,渐渐的,近了,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苏曾转了脖子,知道头上包着纱布,手臂上扎着针。她看着男人,挤出一个笑:“你在呀……”

温谚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无法形容,像小时候玩的万花筒,景色都在,都是她的最爱。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不住地喘息。

苏曾指了指身边,他方醒过来,照着她的意思,缓缓坐下来。

“我的伤重吗?”苏曾问他。

温谚拧着眉,坐在她身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像山谷里流淌的水声:“伤到头,没告诉你家里人,霍律师在茶馆陪着,怕苏家爸妈晓得了会担心。你醒了就好……”

“睡了多久?”

“一天。”

“宋维康呢?”她还记得车祸之后,宋维康对她说的那些话,句句在心。

温谚仍是那般表情,沉声道:“他伤得重一些,在省医,有警察在。”

“李桐呢?”

“案子没审完,还要等消息。你师兄来过,说了这事儿。”

“我师父知道我……”

他点点头:“他晓得。人还没来,只想等你醒了再说。”

苏曾松了口气。

刚刚出去叫温谚的那个小护士这会儿匆匆忙忙回来说:“温医生,外面等的警察听说苏律师醒了,要来问话,还有好几个记者在外面堵着!”

温谚眼中闪过一道光,竟似乎带了些怒气,“让他们等着!”

小护士被吓了一跳,吊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知所措,苏曾也愣了下,缓过神,有些许动容,眼睛都热了。

他是担心她才会这样,在意她,在意到难得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温谚……”她小声叫他的名字。

他却低着头,没看她。苏曾心中带着点甜,又带着点酸,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的冰棒,就是这般滋味。心里渴望着这份美好,却又怕着这份好太快被享受,以后就不在。

胡思乱想一通,她自嘲地笑,努力逗眼前这个男人开心:“我醒了呀,没事啦,叫他们进来吧。这些事情,早结束,我也早点清闲,你说呢?”

温谚喘平了呼吸,最后抬眼道:“晓得了。”

警察进来,录口供。苏曾麻药过去,头开始疼,记忆却清晰。

她冷静与警察对视,没有先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而是先问了警察宋维康的情况。警察知道她是李桐的律师,曾听闻是厉害角色,话露的不多,只道宋维康涉嫌违章驾驶酿成车祸,就此事来进行调查。

即使如此,苏曾也只言车祸一事,一字一句清晰道:“宋先生超速行驶到未开放道路,我告诉过他这种行为很危险,他没听,最后车祸酿成。”

警察记着,抬头看她:“苏律师,宋维康当时为什么这么做?正常人应该都知道那条路很危险,而且他已经超速。”

苏曾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当时情绪不对,你们应该知道,那日我是同他一道去法院,他要为他的情人李桐做证。又也许……他真的想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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