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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好求(39)

吴争道:“看来,苏律师的性格如此,是一直没改变的。”

“嗯,她从小就是这样……”温谚顿了顿,“你问我怕什么,我其实既怕她会一直这样——她这种性格,总有一天要受伤害……可我也怕她会改变,变了,她就不是苏曾了。”

吴争默然,末了说:“现在呢?”

温谚弯唇道:“现在?现在……我不希望她改变什么,她如果喜欢,可以一直这样,而我,也没什么神通,只能保她在我身边不受委屈。”

这个时候,门口偷听这话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凌护士和几个护士蜂拥进来,温谚和吴争都是一愣。

凌护士捧着心说:“温医生!你刚刚说的那话,惹得我们少女心都决堤泛滥了,快来拯救一下我们吧!”

吴争冲过去把她们轰走,大笑着叫道:“捣什么乱呀!快走快走,我们这里是脑外科,不是心外科,少女心泛滥楼下左拐去!”

几位女护士笑着退出去,走之前,对温谚挥舞着手。

“加油啊温医生!”

“干巴爹!温医生,办喜事一定要通知我们!”

温谚无声地笑。

重坐回去,耳边清静了,他静静摸出兜里的手机,打开微信,写了好久,编了一句话发过去……

清晨自东西弄出来直奔律师事务所,苏曾除了搭车的路上不用动,其他时候都像风一般,根本停不下来。她生怕自己停下来,心跳会不受负荷停止工作。

那个吻像烙印一样,印在她唇上,也印在她心里。她逃得了人,逃不了心。

上午袁文英并不在,霍存异来时她在咖啡间发愣,霍存异问了同事,说她在,就晓得她昨天没事,也就安心去工作了。

到中午时,郑却跑来对霍存异说:“老大,阿曾今天怎么了?”

霍存异心里一咯噔,以为她有什么问题:“什么事?”

郑却说:“你没看到她吗?一早上了,心神恍惚的,刚刚她让我帮她去打印文件,我打完了,她自己又跑去打了一遍!那眼神,飘飘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了魂似的!”

霍存异终于发现苏曾的异常,下午他到法院旁听一场离婚官司,拿着东西出门叫上了苏曾,苏曾从卷宗中迷茫抬起头。

若搁平常,她听霍存异去听离婚官司一定不愿意去——她见惯了家庭纷争上到法庭必定不会被认真判决,到最后总成一场闹剧——今天却稀里糊涂跟着他去到了法院。

开庭前,上庭的原告律师在外面见了霍存异,

苏曾倒认识这人,他和孟婧同一家事务所,佳成律所和仁诚律所好几次在法庭上都是对手,霍存异与这位姓齐的律师有着不打不相识的情谊。

等候期间,苏曾听了齐律师的讲述,道此案原告是丈夫,被告是妻子,两人结婚十多年了,孕育了一双儿女,却女方性情泼辣粗鲁,常年暴虐男方,轻则小打小骂,重则动刀砍人。

一个月前此对夫妇的大女儿参加高考失利,错失重点本科,退而求其次,在本市的一所二本学校和邻市的一所大学之间来回纠结。妻子不舍女儿离家,一定要女儿选报本地学校,丈夫和女儿却都希望上外地的大学,遂两人偷偷填报了志愿。事后,妻子爆发,争吵之中,竟提刀劈向丈夫!丈夫背部受伤,被送进医院,伤口缝了二十几针,躺在医院两个月。

本是一场家庭纷争,演绎到最后成了流血事件。

丈夫住院期间就提出离婚,妻子不同意,哪怕男方净身出户也是死咬不放,丈夫忍无可忍,才将妻子状告法庭。

作为男方辩护人,齐律师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哭笑不得:“我接这案子一个月了,几乎每隔两天就能接到当事人的诉苦电话,讲述他曾经被虐待的经过。这二十年婚姻,真是不知他如何熬过来的……想那人也是七尺男儿,竟忍了一个女人将近二十年,唉……”

苏曾笑:“大概一定要让这家暴的对象换一换,才能让人明白家庭暴力绝不是普通家庭纷争吧?这世上,忍受家暴几十年的女性多不胜数,更胜男□□?”

齐律师一愣,望着她,也笑了,说:“苏律师这话一针见血,我记得上次你接的案子就是跟家暴有关,不晓得苏律师有何赐教?”

苏曾听出来他话中的讽刺,笑意不减道:“不敢,齐律师身经百战,这种官司一定不在话下。”

齐律师弯唇,但笑不语。

开庭后,苏曾和霍存异坐在角落,旁边是霍存异的助手,帮着他做记录。苏曾本是来缓和心情的,却在听的途中,越来越觉烦心。

情况不出她所料——被告人刚刚上庭不久,便在庭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其辩护律师也是一味煽情诉说被告人十几年来年来对家庭的贡献,并拿出被告人的焦虑症鉴定书,借口对丈夫动手的原因是因多年积攒的压力爆发。

齐律师的庭前陈述冷静客观得多,却不足牵动人心,法官听后频频皱眉。

苏曾听到一半就仿佛猜到结果如何,若有精神鉴定书,法院一定不再受理诉状。她同霍存异说了一声后,独个到外面喘了口气,没过多久,霍存异也从里面走出来。

苏曾回头看他:“做什么?你怎么也跟着我出来了?”

霍存异道:“我也听得头疼。”

“嘁!你晓得我最讨厌这种官司,还偏好带我来,烦不烦?”苏曾睨他一眼,抱怨道。

霍存异带她往外走,说:“晓得结果了?”

苏曾道:“还能有什么结果?那女人和她的辩护律师都跟电视剧里出来的人一样,偏偏法官就吃这套!这种案子若遇不到立场坚定的原告和律师,打到最后法官一定会建议,和谐社会最重要,下了法庭就和好!”

霍存异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点着她说:“那你低估齐律师了,他不巧就是你说的那种立场坚定的律师。”

苏曾嗤笑一声,说:“可惜他的当事人不一定是,忍受了十几年,不是他爱那个女人和他的家庭,而是他骨子里的软弱已经在十几年中演变成了奴性,如今反扑的原因不过是他突然发现屈服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这最是胆小怕事之人的心理。”

霍存异一顿,说道:“我今天让你来,其实是想让你看一看齐律师是如何打这场官司的,你不觉得自己如今也要站在他的立场上了?”

苏曾想了想,也是。她现在替李桐辩护,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和齐律师同一立场。

苏曾问他:“齐律师会赢?”

霍存异道:“我同他交过一次手,他最后总会有出乎意料的反击,而且,他和你一样,都不喜欢打情感牌。”

苏曾挑眉,道:“他看起来和你一样是衣冠禽兽爱耍腔调,竟会那么耿直?”

话问出口,霍存异无力道:“我怎么就是衣冠禽兽爱耍腔调了?要进去继续听吗?”

苏曾想了想,倒是有些兴趣了,只是她正要再进去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一条微信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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