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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120)+番外

绛仍然缓慢的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

人生病的时候,似乎很容易变得迟缓。

绛仍然如今就是这样,从前那样从容的人,今天却像个孩子。话不多,杜若说什么他应什么,声音低低地,偶尔目光长长扯在倪蔷身上。

在医院坐了会儿,到中午,护士送来药,叮嘱绛仍然按时服药。

杜若看看时间,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吧?改日再来看你。”

倪蔷跟在她身后,邓福星看绛仍然沉静的目光起了一点波澜,开口拦说:“再坐会儿呗,等会儿我带你们去吃饭。”

杜若说:“不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家里还有个老的跟小的等着吃饭,我得回去了。”

倪蔷一句话也没说。

邓福星嘴皮子又一次在倪蔷面前失灵,最后只好说:“那我送你们!”

走出门,上了电梯,邓福星说:“阿姨你和倪蔷要不明天再来?”

杜若冷淡说:“明天再看吧。”

然后对倪蔷道,“跟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回去买点菜。”

倪蔷承受着母亲无声的怒火,说“好。”

然后就去翻手机,结果,找遍了也没找到手机。

“怎么了?”

“手机不见了……”

邓福星问:“落哪儿了?”

“嗯,好像……落在病房的沙发上了……”

刚刚她拿出来看时间,脑袋里装着别的事情,就忘了随手搁在哪里了。

邓福星一听,心里暗喜,忙说:“那快回去找找吧,我和阿姨在车上等你。”

杜若只看着她,过了会儿才说:“去吧。”

电梯到一楼,邓福星和杜若先出去,把倪蔷留下来。

倪蔷看着铁皮逐渐阖上,心里却缺了一条口,一条谁也缝不上的口……

很奇怪,上去时比下来要快的很多,数字从一跳到十,很快,让她来不及整理自己。

等电梯停下来,她从里面走出来,那病房门没有锁上,虚掩着,好像在等待她的到来。

她推开门,里面却没有人。

病床上空空荡荡,还留下那人坐躺的痕迹,但是他不在。

倪蔷走去沙发,果然手机就在她之前坐过的地方附近。

折身回来时,她驻足在房间里,痛苦又贪婪,脚像是被灌满了铅,沉重无比。

好不容易,快要到门前,她听到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里面的门“咔嗒”被人推开——

她惊出了一身汗,好像心里的秘密被人撞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他。

绛仍然立在门口,颀长而挺拔的身形,连这种丑到极点的病服都被他穿出了帅气的效果。他眸子黢黑,压着嗓子问她:“没走?”

倪蔷垂眸慌忙解释:“手机……回来拿手机。”

他没动,离她有两步之距,却是天涯之遥。

倪蔷心里明白,这种咫尺天涯是她无法逾越的。

她头更低了些,轻声说:“我走了……”

抬手,拧开门。

她却没想到,这时,绛仍然大步迈过来,“咚”得一声,木门重重锁上。

他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就在她脸前。

“别走。”

他几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倪蔷身上,吐字艰难而迟缓,气息沉重而急促,每一个瞬间,都在昭示着他的迫不及待和沉重不舍……

倪蔷在他身子之下,试图抬头看他,但他离得太近,她只能看到他青色的下巴和泛白的唇。

她挣了挣,他便捉住她的手,下巴的青渣摩挲着她的脸颊。

“倪蔷……”

他干涩的唇凑到她的唇上,小心翼翼,辗转厮磨,倪蔷颤了颤,眼睑挂上湿润,她怎么忍心,她怎么忍心推开他啊……

他的气息炽热灼人,用他微弱的力气述说着炽热的深情。哪怕,她知道这是她曾经落入过的陷阱,深不可测,可是也无力闪躲。

这个吻,由浅至深。

绛仍然看准了她的漏洞,拥住她,亲吻她,疼痛让他额头溢出一层汗。他知道痛,身体痛,心里更痛。也许只有她身上的这一点点的甜,才能作为良药,稍稍治愈他一些……

他身体的每一寸都滚烫似火,每一寸皮肤都好像被燃烧起来。

倪蔷的手环住他的腰,听到他闷哼一声。

她急忙弹开,却被他再拥住,

“……倪蔷。”他低低轻喃。

倪蔷忍不住再抱住他:“绛仍然,你别动!”

他轻轻一笑,“好。”

倪蔷更难过,环住他,在他胸膛前静静呆了会儿,问他:“我去叫护士好不好?你好像发烧了……”

他嗓音沙哑,“我吃过药了……”

“可你看起来不好!”

他轻轻松开手来,认真看着她,“你别走。”

倪蔷重重呼出一口气,低声说:“好,我不走……”

护士来,给绛仍然量了体温。

“伤口裂了,有些发炎,等等我拿东西过来给他换药。”护士说。

绛仍然坐在床上,衣服半撩,腰间缠绕的纱布被解开,倪蔷第一次认真看到他的伤口,痛处的皮肉翻扯,刀刃狰狞,血肉模糊。

“痛么?”

绛仍然抓住她的手腕,摇摇头,笑说:“现在不怎么痛……你走的时候痛得厉害。”

倪蔷咬着唇,偏过头。

等护士回来,她帮着给绛仍然换好药,他侧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针,透明的液体源源不断地送入到他的血管中。

没多久,他就像被人施了魔咒,困意铺天盖地袭来,他闭上眼,哑声说:“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你别走好么……”

“好。”倪蔷应下他,等他睡着,忍不住拨了拨他额前凌乱的发。

邓福星回来时,轻手轻脚进来,倪蔷抬头,像是才想起来她已经在病房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

邓福星压着声音说:“我把阿姨先送回去了,没事了。”

倪蔷张张嘴,轻声问:“我妈怎么说?”

他笑:“阿姨什么也没说,就说明天还会再过来。”

倪蔷没再说话,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邓福星问:“他怎么样了?”

“发烧,打了针,医生说让他多休息。”邓福星点点头,看了眼手表,说:“你还没吃饭吧?”

“嗯……”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倪蔷摇摇头,“我没胃口。”

邓福星说:“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别饿坏了到时候你也倒下来,难道要我在这房间里再放一张病床给你睡呀?走吧,他在睡觉,你等会儿再回来,只要你愿意,又不是不能回来!”

倪蔷赧然,只有妥协。

两人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店,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饭店里客人很少,老板和服务生倚在柜台上,模样懒懒散散。

邓福星找了个干净的位置请倪蔷坐下来,说:“其实我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老板,还有吃的没?”

老板拿过来菜单,邓福星随便点了几个菜,问倪蔷可以不?倪蔷反正没胃口,随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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